正在王越溪蜷縮在樹下瑟瑟地撐著幾分清明等待雨停的時候,那半空裏又閃起一道光點,越溪也未留意,隻以為又是一道閃電,卻不多時,那光點越來越近,竟像是一枚炮彈一般像著自己躲雨的樹林紮下來,而也更讓越溪看清了。來的不是閃電,卻是一個人,一個衣大袖青袍的年輕男人。他腳下踏著一柄長劍,在空中劃過,如琉璃瑪瑙一般流光溢彩。隻是近了看,那劍飛的卻不怎的平穩,似是那上麵的人也有些脫力,還未到樹林處,劍上那青袍仙人便一頭掉入那片瘋狂蔓長的草叢裏。人一脫劍,那飛劍也跌落了下來。看著這一切發生經過的王越溪好久才反應過來,斟酌了許久,默默地自言自語道:“是神仙。”
王越溪呆怔了片刻,那落難的神仙也不見動靜。她在這一驚一乍裏,發了一身的汗,便好像身子也輕快了些,便大著膽子冒著細小些了的雨撥開草叢往那仙人跌落的地方摸去。因那處瞧著雖不十分遙遠,走走卻著實有些距離,等越溪走走跑跑尋覓到那仙人身影時也花費了許久。她站定在仙人十餘丈處不敢靠近,那仙人雖是撲倒在地裏,看著也沒個起伏,但是衣衫發絲卻不沾濕,隻隨風而動,令人越發猶豫。
這時,越溪覷見了不遠處的銀光——是那飛劍!看看那仙人,又回頭看看那飛劍,微微猶豫,便噠噠地往那劍跑去,一路勸慰自己,我隻是借了飛劍回家尋了爹娘,仙人法力高強一定沒事的。她顫著小手摩挲上那間隔嵌著白玉琉璃圈的轆轤形劍柄。這劍是秘銀融了綠醅砂錘煆熔煉而成,樸素銀光裏映出瑩瑩綠意,配著劍身上撰寫的半隱半浮的金字符文,更是顯得充滿奧秘。它雖不是利刃武器,看著卻是極為端莊大方,書生意氣。
而其實最為難得的這劍還是禦空飛行的黃級寶器。常人都以為綠醅砂是哪處珍貴地產,甚至也有書中誤載綠醅砂為南海炎洲之名砂,卻不知那綠醅砂,雖名為砂,卻實際是風生獸的皮骨所化。那風生獸本就難得,而這處理手法又更艱難便少有人知。
那《海內十洲記》上記載:“炎洲在南海中,地方二千裏,去北岸九萬裏。上有風生獸,似豹,青色,大如貍。張網取之,積薪數車以燒之,薪盡而不然,灰中而立,毛亦不燋;斫刺不入,打之如皮囊,以鐵鎚鍛其頭數十下乃死,而張口向風,須臾複活。”
一般人獵取風生獸雖可以石上菖蒲置其鼻下嗅聞一刻致死,但因其腦髓血肉是製造生壽丹的兩味主材,而皮骨雖有生風之力卻苦於其難以錘煆,便有尋獲也多是取其腦髓血肉而輕賤其皮骨。卻不知,這風生獸的皮骨若以立冬日無根水浸泡,便會變得無比綿軟,此時再用百年榆木枝連續九九八十一日,在這水中日日捶打敲揉三千餘下,趁濕揉團以綠醅裹成密不透風沃藏入青石窖中。待三年後,開封取用,出者浮綠如砂石,即為綠醅砂。這砂時日越久便越發細膩,且易於熔煉。而這柄劍所用的便是那在窖中窖藏了五百三十餘年的綠醅砂。而上麵的金字符文則是以靈力為筆、紫金花汁為墨所寫的避空紋。顯然鑄造者很是花費了一番功夫。而王越溪確實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