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遺風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目光向楚喬移去,“你是楚喬?”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啊?湛黑色的雙瞳好似深不見底的古井,漾不起任何的漣漪,鎖著濃到化不開的沉鬱,一片漆黑,沒有絲毫光亮,隻是一眼便能讓人不可自拔地被其深深吸引,甘願在那浸滿鬱憂的死寂中沉淪迷陷,如癡如醉,沒有纖毫怨言。
“不要看他的眼睛。”車鉑庭一把扯過怔怔發呆的楚喬,挺身擋住了她的視線,清涼的靈力瞬間注入了楚喬的百彙穴。
猛然抽離,靈台乍明,之前的心馳神往頓時蕩然無存,楚喬的眼中再也沒有了癡迷,而是溢滿了恐懼,遮在衣衫下的後背上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沿著脊柱輕輕滑落。剛剛她好像是要靈台沉寂吧,一旦沉寂,就相當於前世的腦死亡吧。楚喬一陣後怕,身體止不住地微顫,望向車鉑庭的明眸裏滿是感激,“謝謝”。
看到那張剛剛還恍若美玉生暈的小臉此時卻失去了血色,蒼白異常,車鉑庭心中一緊,心頭怒氣油然而生,轉身飛到蘇遺風跟前,厲聲質問道:“你有病啊,竟對楚師妹施展幻瞳術,如果不是我阻止及時,楚師妹的心神怕就要保不住了。謀害同門,你要怎樣交代?”
蘇遺風連看都沒有看車鉑庭,隻專注地打量著地麵上一直低頭的楚喬,語調依舊平靜不摻點滴波瀾,“我隻是想試試楚師妹的修為,別無它意,還望師妹不要見怪。
“試試修為,蘇遺風你病的不輕吧。她是築基初期,你是金丹後期,你剛剛竟然用五成功力發動了幻瞳術,你當我眼睛瞎了呀。”他車鉑庭敢用項上人頭擔保剛剛這家夥動了殺意,哪怕隻是一瞬間,但確確實實、真真切切存在過。
“我說了,別無他意。”蘇遺風仍是麵無表情,餘光瞥了一眼略有騷動的廣場。隻見因為此番變故,廣場上聚集的弟子越來越多,蘇遺風麵色略微一沉,朗聲道:“此番下山招徒的弟子出列。”
人群中二十名築基弟子紛紛祭出各自的法器,不一會兒皆都飛立空中。
“出發。”一聲令下,乘風而去。
感覺到那如芒刺在背的陰冷目光終於消散,楚喬長舒一口氣,心中百味雜陳。她是哪裏得罪了這位蘇師兄了,怎麼想一副要弄死自己的樣子呢,她分明就沒見過他好不好。和這樣的人一同出任務,她是一點安全感也沒有好不好。要不就借著此事,和掌門說受傷了去不了了。可聽說這位昭靜真人是掌門的兒子呀,這種事關自己兒子名譽的事,掌門一定會親自給她看傷的。先不說剛剛隻是心神動蕩,再加上車師兄的相護,並未真的有所損傷,單就是她體內的這股生之氣息,她都不可能冒險讓別人查看。即便自己咬死非要因此不去,但卻總會讓人覺得自己小題大做,怕是會引來宗門的厭棄,得不償失。可要是去,總覺得有點不安全呀。
一息之間,萬千思慮閃過腦際。算了,總這樣畏首畏尾的還修什麼修,不就是跟個煞神做任務嗎,有什麼好怕的,自己總不能一輩子龜縮在青雲門。天大地大,這修仙界何處不凶險,危難重重,如若不迎難而上,又哪得隨心,怎享自在呢?
楚喬眸光閃閃,一笑生春,此番奇花初胎的美景正好映入了飛下來查看的車鉑庭眼中。好美,車鉑庭微微一愣,臉上有些發燙,“師妹不用擔心,有我在,沒事的。”
雖然神思清明的楚喬此時已經憂懼全無,但聽到車鉑庭的此番安慰還是心中一暖,口角見的盈盈笑意更加璀璨絢麗,“那楚喬就多謝車師兄了。”
祭出飛雲碟,楚喬輕身而上,清音嬌柔,“那咱們就走吧。”
車鉑庭楞楞地點了點頭,耳根略微泛著可疑的紅色,一馬當先,逃也似的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