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開心中的一絲疑慮,李夏開始忙於應付那些套近乎的貴族們。無論這些人的爵位有多高,他們對於這次北境遠征的好奇心都是相同的。在這之前,有些人不讚成、甚至強烈反對北境艦隊的遠征,他們認為這會讓凍土郡的海上防禦變的脆弱,進而給獸人趁虛而入的機會。
結果完全出乎這些人的意料。
獸人掠奪者根本沒有想過,如果哪一天那些“短毛人”主動攻擊自己時,要怎麼辦。獸人根本沒有直接應對北境艦隊的辦法。小帆船的速度當然比巨艦快,也更加靈活,卻無法阻擋北境艦隊的長驅直入。這次長達三個月的遠征順利無比,而且沒有留下任何活口。這沉痛的打擊了總數量遠低於人類的獸人。
那些貴族——無論是凍土郡的本地人,還是從南方王庭來的代表團——都希望能從李夏這裏獲得第一手信息。北境艦隊的勝利遠征無疑將會是個轟動帝國的大消息,很快的,就連其他人類帝國都會對這個消息有所耳聞。誰不希望能在其他人議論這些的時候,洋洋得意的說,我曾經親眼見過這個故事的主角,還聽他說過些你們不知道的秘聞呢?
如果把這個故事縮短成一句話倒也簡單:航海,吃,睡,打獸人,回家。但貴族們明顯不會滿意於這種敷衍的態度。
為了滿足他們的好奇心,李夏不得不從記憶深處翻出那些差點忘了的東西,例如獸人是怎麼在冰冷的大海中遊泳的,獸人木屋的建築風格,自己是怎樣親手解決了那個差點砍斷桅杆的獸人……
與此同時,四個仆人把箱子拖了下去,跟隨李夏一起進入宴會廳的海軍軍官也分別獲得了一個座位。要不是因為英雄的身份,他們根本不會被允許進入這個大廳,更別提坐在這些高傲的貴族當中了。
李夏這個艦隊司令官隻有一個人,貴族們當然不能不顧身份的圍上去。有些座位較遠的貴族退而求其次,開始和自己身邊現成的“英雄們”攀談。
福蘭德明顯不適應這種氣氛。他隻是一個小貴族,見過的最大的大人物就是帕特裏克領主,見過的貴族也沒有超過二十位。他在霜鬆木製成的高腳椅子上扭動著身體,眼睛四處亂飄,一副緊張到了極點的樣子。他身邊的戰友還能和其他人吹噓自己和獸人作戰的經曆,而他連獸人的血都沒沾過。
“嗨,英雄,介意和我說說你是怎樣勇武的砍掉獸人的頭的嗎?我可一點都不害怕血腥。”一個坐在福蘭德身邊的貴族小姐和福蘭德攀談起來。福蘭德的臉和嚴格恪守的貴族禮儀還是有些魅力的,在總體風格偏向於粗獷的北境艦隊中,這一點尤為明顯。
“很抱歉,我,我沒殺過獸人。”麵對詢問,他漲紅了臉,說道:“我不擅長戰鬥。”
貴族小姐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也許血腥不適合女士吧?”她自顧自的嘀咕了一句,轉而把興趣放在了另一名氣質更為粗獷的軍官身上。“嗨,英雄,介意講講你的故事嗎?”
福蘭德如釋重負般呼出一口氣,拿起高腳杯,輕輕抿了一口蘋果酒。他每次和那些貴族小姐說話都會有點口吃,這不僅僅是因為緊張,還有某些更深層次的原因——要知道,他從十歲起的時光就開始在船上度過,而那樣的一艘海船上幾乎是看不到女人的。福蘭德的整個發育期的大多數時光都在船上度過,心理和生理的成長都在這個男人紮堆的地方完成。
所以,他,他就……
在李夏滔滔不絕的講述著,拋出一個又一個讓貴族們感到新奇的故事之後,他們的好奇心終於得到了暫時的滿足。至少李夏有機會喘口氣,抿上幾口蘋果酒潤潤喉了。直到此時,他才有閑心仔細打量一下凍土郡的新女主人。
可以肯定的是,她並不喜歡這場婚禮,這場晚宴。然而,良好的教養讓她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努力展現出一種有點虛偽的微笑。
一個聰明的女人——更準確的說,女孩?
她看起來隻有十七八歲的樣子。
李夏講述故事的能力並不算好,足以吸引那些貴族的好奇心,但這位新女主人連眼睛都沒抬。她全神貫注的盯著麵前的宴會桌,偶爾轉頭隨聲附和一下周圍的人,然後繼續試著用目光在桌麵上打個洞出來。她的確是一點也不喜歡這場政治聯姻……當然了。帕特裏克領主已經年近五十歲了,而她卻還不到二十歲,比領主的兒子還要年輕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