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遺憾會發生這種事情。他對待我就像我的父親,我無法抗拒他的請求。”年輕貴族語氣沉重的彎下腰,蹲在諾薩克身邊,擦拭了一下這位老者的盔甲。“我真希望他沒這麼固執。”
“摘下頭盔。”
李夏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年輕貴族沒有絲毫猶豫的摘下了自己的頭盔,頭盔下是一張年輕俊秀的臉。“真高興你還記得我,艾伯特。我很懷念在森林裏追逐野兔的那段時光。”他行了個屈身禮。這通常是對地位尊崇者或長輩使用的禮節。“我曾無數次的設想你我再次相見時的景象。但即便是這一刻以這種不愉快的方式發生,我也能發現自己根本下不了決心與你為敵。”
“漂亮的辯解。”李夏走上前去,直勾勾地盯著這位童年的‘朋友’——這位隻是在某一年的狩獵季和李夏見過幾麵的‘朋友’。李夏連他的名字都想不起來了。“你為活命而出賣自己的叔叔。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呢?”
“我不奢求你能相信我,我隻想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的忠誠。”年輕貴族此時並沒有考慮到自己叔叔的感受。他還沒死呢。“如果你允許,我可以親手為你結束這位固執老者的生命,並向其他人宣告這件事情完全是由於他的錯誤。我可以保證,我將……”
“夠了!你連自己的叔叔都出賣了,你還想把自己的靈魂一起賣掉嗎!”一個貴族武士忍不住大聲嗬斥道:“你的忠誠呢?你的誓言呢?你的榮耀呢?”
“我願意向您效忠,領主大人。”另一個貴族武士有著截然不同的看法。他姿勢僵硬的行了個屈身禮,把劍扔在地上。
“寧死不降。”最後一個貴族武士的話很少。一貫如此。
隨著諾薩克的倒地,被他用人格魅力彈壓的矛盾終於爆發了。麵對忠誠和死亡的抉擇,四個貴族武士做出了截然不同的決定。他們沒有團結起來,做最後的抗爭,而是在關鍵時刻相互敵視,甚至抱著殺死對方的想法,相互敵對。
李夏對這種情況的出現並沒有心理準備,但他並沒有因此而遲疑。“你的機會來了。”他親手從地上撿起釘錘,交到年輕貴族的手上。“活著的人才有話語權。”
陣營分明。
二對二,一場慘烈的戰鬥在寬闊的領主書房裏開始,又很快結束。
隻有最後一個人還站著——看起來狼狽無比的年輕貴族。他的腿上挨了好幾劍,有點瘸,連頭發都被削掉了不少。如果他反應再慢點,被削掉的就是頭蓋骨了。他的盔甲上也有好幾道深深的裂痕。由於決定誓死奮戰,兩個忠誠的貴族武士完全不顧自身安危,全心全意的想要殺死叛徒,最後反而導致他們更快落敗。另外的那個決定效忠於李夏的貴族武士被一劍刺穿脖子,倒在地上,當場死亡。
“我……向您……獻上自己的忠誠……與生命……”年輕貴族扔掉釘錘,半跪在地上,向李夏念出他的誓詞。“……我將以生命……守護……您的榮耀……”
“噢。我不接受。”
李夏的回答總共隻有六個音節。除了前麵五個字之外,還有一個音節是‘砰’。
年輕貴族的屍體倒在地上,頭頂多了一個彈孔,表情上多了些許痛苦。也許,在最後的一刻,他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悔恨吧。雖然知道戰鬥至死是一件光榮的事情,雖然知道投降也不一定能獲得赦免,但他還是為了自己的生存而做出了選擇。錯誤的選擇。李夏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寬恕任何背叛自己的人,也從未表示過會寬恕誰。
玩弄陰謀者終將被陰謀玩弄。
諾薩克已經死了。由於後腦挨了重重的一釘錘,他到死也沒能再說出一句話來,隻發出了一些含糊不清的呻吟。擊穿胸甲進入胸膛內的子彈要了他的命。他的鮮血從盔甲縫隙中流出,浸染著身邊四散而落的文件,把白紙染成暗紅色。
這個從帕特裏克時代就期盼坐上這位置的老陰謀家,終於達到了目的,以一種和期望不同的方式‘永遠留在了這個位置上’。
隨著領導者的死亡,這次叛亂也徹底被終結。
對比叛變者的身份和實力,對比城堡守衛的傷亡,不得不說,這是一次完美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