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夏匆匆吃了點東西,在領主臥室找到赫森的時候,她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據清理房間的仆人說,房間內,血肉模糊、臉部徹底被砍爛的屍體倒在地上,地毯完全被血液浸透。尊敬的領主夫人似乎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一整天裏,赫森隻吃了一些水果和清水。她的胃口很不好。仆人們發現她的衣服上和手指間都有血跡,但經過醫師的檢查,她並沒有受傷。那些是別人的血。
奇怪,我沒對著那個家夥的臉開槍啊?
李夏脫掉外套,在床邊坐了下來,看了看正安睡著的赫森,對床邊的兩個女仆做了個手勢,讓她們離開。自從婚禮舉行之後,為了避免領主大人感到尷尬,女仆們很自覺在夜晚的避開了領主臥室這個區域。李夏的手勢很顯然被兩個負責照顧赫森的女仆誤解了。也許是因為領主臥室內的蠟燭已經被熄滅的緣故吧。
“領主大人,醫師建議她休息幾天,別做太劇烈的運動。”其中一個女仆曖昧的笑了笑,說道:“如果您真的有需要,我也許可以幫助您平息些許躁動?”
“沒那回事。去忙別的工作吧。”李夏笑著搖了搖頭。
相對於前任領主,這個年輕的領主對待仆人們的態度明顯要更加溫和,以至於某些時候可能會和他們開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和凱特琳相熟的女仆們更是了解這位領主的本性,他不太介意這些。
女仆們離開了房間,並順手把門關上。房間內隻剩下李夏和仍舊安睡著的赫森。壁爐的火光並沒有影響到她的睡眠質量,她睡的很香。
“水……”
赫森迷迷糊糊的嘀咕了一句。
李夏想了想,沒有召喚女仆過來,而是親自端起了床邊櫃子上的銀水壺,把水倒進杯子裏。銀水壺裏裝著質量上乘的清水。它們來自森林中的小溪源頭,一個壓在石頭下麵的出水口。這些水是很幹淨的,石子和沙粒能過濾掉水中的雜質,而其他河岸上的雜質還沒來得及滲入其中。凍土郡的貴族都喜歡這種水。天然而幹淨的水總是很受歡迎的。
輕輕扶起赫森的身體,李夏把杯子放在她的嘴邊。她沒有睜開眼睛,摸索著找到水杯,然後一口氣把水喝了下去。即便閉著眼睛,她也能很輕易的猜到,能出現在領主的臥室裏,還能扶著自己喝水的人是誰。
“艾伯特·林德先生。”她少有的稱呼了李夏的全名。“你的權威正麵臨危機。”
“我知道。”
李夏把水杯放在水壺旁,問道:“還要再來點水嗎?”
“不,謝謝。請聽我說完。”赫森向後躺倒,半靠在枕頭堆上。“這次叛亂的起因源自於許多因素。它已經暴露了你在政治運作方麵的缺點。”
赫森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中也許不包括劍術和格鬥技巧,但從未少過產業管理和政治鬥爭。環境的熏陶也讓這個年輕的女孩在這個方麵表現出遠超其年齡的成熟。無論是在感情上,還是在身體上,她都是一個普通的十六歲的女孩,稚嫩,羞澀,容易胡思亂想——但在這方麵,就像忠誠的老管家所說的,“一位合格的女主人”。
“我知道。”李夏的回答和剛才一模一樣,似乎完全沒有聽進去。
“男人從來不信任女人。”
赫森抱怨了一句,有點泄氣,卻還是把自己要說的話繼續了下去。“如果你如同所有男人一樣不相信女人,那就把我當做一個可以信任的同性看待吧。”她說。“你現在需要幫助。我可以幫助你。”
“我相信你,親愛的小赫森。你現在需要休息了。”李夏的語氣中明顯有安慰的意思。他並不了解赫森在政治方麵的才能,更別提發自內心的認同了。但他的確很信任這位名義上的妻子,非常信任。能夠讓這位凍土郡領主如此信任的人可不多。
有些人一股腦的拒絕所有來自女人的意見,這樣做在某些特定的時刻也許是明智的,但在更多的時刻都顯得相當愚蠢。李夏上輩子所接受的自由思想使他和這些人的思想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