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
知苦知過知廉,
自信自強自勉。
亡羊補牢時不晚,
鴻鵠淩雲再展。
蛇蚯雄心吞象?
狒猿一手遮天?
乘勝追擊捉窮寇,
攪得古寺難眠。
話說宗馬撿起地上的鋼刀便要自刎,李世民眼疾手快,一把奪過刀來,深情地說:“些許事情與高句麗部落不無瓜葛,隻不過我們忽略了他們的聰明罷了,倘若你我君臣一死,敵人拍手稱快,不正合他們的意圖嗎?眼下我們要想方設法對付高念臣與他的女婿丁玉才是明智之舉啊。”
“丁玉?”宗馬仍然一頭霧水。
“他是叛賊丁風的兒子,還有個名字叫東郭玉。” 李世民說,“此人跋扈自恣,雖然青春年少,辦事老成持重,據說戰場上剽疾輕悍,是高念臣的精明強將。朕一度輕視於他,才落此下場。”
“原來如此。”宗馬這才如夢初醒,咬咬牙說,“東郭玉!末將三番兩次被他欺騙,的確是個智勇雙全、詭計多端的人物,如吾皇所說,不可小覷啊。”
李世民不解地問:“宗愛卿與他相識?”
“都怪俺有眼無珠,與他路途偶爾結拜。”宗馬惱怒地自言自語,“金矛,馬匹,惠山失利,東郭玉機關算盡!用心何其良苦!相比之下,末將多麼可悲可歎啊!”
李世民勸說:“宗愛卿不必自責,吃一塹長一智。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下一步就看愛卿的了。”說罷,回轉身仍舊向興化寺一步一拜。宗馬領會他的意圖,也加入了跪著的人群行列。
然而,興化寺大門已經緊閉。寒意猶存而不乏溫馨的初春的風,輕輕拂醒了大地,眠了一冬的大地欣然睜開了惺忪的睡眼,它像生命的使者,隨即又播下希望的種子。在那畏懼嚴寒幾莖折枝斷臂,垂頭喪氣的小草下麵,又增添了朝氣蓬勃的新綠。雲龍山上的鬆柏和常青藤伴著楓芽的點點杏紅與搶春的野花,顯得格外耀眼。有詩為證:
春回雲斷雪初晴,返照孤山暖複明。
亂點碎紅山杏發,平鋪新綠水蘋生。
白雁翅低飛仍重,黃鸝舌澀語未成。
黃昏掩麵殘月夜,鳥棲人罕息鼓鍾。
次日,東邊天上又泛出魚肚白。增成睡眼朦朧,緩緩步入明空的禪室,對正襟危坐的明空說:“師父,李世民仍然在寺門外跪著,他身邊除了宗馬以外,僅剩下七八個手下,其餘的官兵半夜時分撤走了。”
“老衲知道。”明空說,“煩勞你夜不能寐,把你澄濟、智建師父叫來,休息去吧。”
不一會,增成回到明空身邊說:“師父,弟子到了智建師父臥室,師兄弟們說他一夜都沒有去睡覺,找遍了全寺沒有他的人影。”
“噢?”明空沉思片刻,自語著,“莫非他……”
“智建師父這些天心神不定,莫非是他去尋金辣椒了?”增成反應極快,接過話說。
明空兀自念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兒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瑞雪,隻影向誰去?橫汾路,寂寞當年蕭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茱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天地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增成揣摩著師父的話,試探著說:“這麼說弟子猜對了?”
明空點點頭,說:“自從小樓子的金氏家族銷聲匿跡之後,他一直牽腸掛肚那金有蓮,也尚在情理之中,清規戒律束縛不住他了,難怪有人稱他半佛門”。
增成自語著:“金氏家族的人會逃到哪裏去了呢……”
這時澄濟進來,說:“師兄找我?”
明空臉上像是又多了些皺襇,隆起的一塊塊肉瘤裏囊括著讓人費解的遐思。他問澄濟:“李世民長跪不起,你有何高見?”
“冤冤相報何時了。”澄濟好像經過深思熟慮,“得饒人處且饒人,就讓他進來吧。”
“老衲也是此意。”明空說,“隻是怕你接受不了。”
初春的夜晚多少夾帶著寒意,地麵上灑下薄薄一層唇霜。李世民耷拉著腦袋,兩臂輕微地顫抖著伏在地上,也許是飽經風霜的緣故,赤裸的上身肌膚古銅色一般。明空大步走到他近前,憐憫地說:“施主飽嚐淩辱,虔誠之心難能可貴,快請寺內取暖歇息。”
李世民的嘴巴仿佛不太聽使喚,說:“多謝師父……寬宏大量,您大人不計小人過。”這才與宗馬一行人進了興化寺。
李世民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身著棉被,睡在一間幹淨的臥室裏。小和尚端來盆水說:“請皇上洗漱。”李世民再沒有了皇上的威嚴,忙說:“多謝小師傅。”早有和尚在房間裏放上一張八仙桌一把高背藤椅,端上豐盛的名點佳肴:山椒望果、菊花魚翅、翡翠龍蝦、熏烤雪魚、珊瑚百花雞、南腿蒸乳鴿、菠汁金魚餃、金絲火腿酥……。李世民圍著桌子轉了一圈,問小和尚:“貴寺有這些東西?”小和尚早有些饞涎欲滴,咂咂嘴說:“這些都是方丈讓鎮上店裏做的,聽說他們專門請了高廚。”“撤了!”李世民怒視一眼小和尚,“你以為鄙人是來作威作福的?我不是皇上,也不是客人,是當年避難的逃荒者,有碗粥喝足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