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長安聚一戰,讓甄阜信心爆棚。他發現在自己軍隊強大的攻擊力麵前,綠林軍根本就不堪一擊。但是,甄阜不僅僅是想殲滅這支綠林軍,他還有個宏大的願望。他要一戰成名,留名青史。

甄阜很認真的分析了一下雙方的形勢。結論是幾乎所有的優勢都在他這一邊。唯一讓他有點擔心的是,這支十萬人的部隊是臨時拚湊的,對這支所謂的大軍的戰鬥力還是沒底。漢代的兵役製度實行徵兵製,兵源主要來自服勞役和兵役的老百姓。漢武帝時期進行了一點改變,在實行徵兵製的同時還實行募兵及發罪徒為兵的製度,但基本上還是以徵兵製為主。而當時的新朝,民不聊生,很多人連飯都吃不飽,要擔心家人的生存問題不說,還要被迫來服兵役,士兵們早就怨氣衝天了。很難說這些士兵上了戰場會拚死用命。和綠林軍那些已經沒有退路的亡命之徒的戰鬥力相比,這些被強征來的士兵是遠遠不如的。

甄阜和梁丘賜仔細研究了一下戰場。從宛城出兵到棘陽,要渡過兩條河。一條叫潢淳河,一條叫沘水。從目前形勢看,綠林軍剛剛大敗,在大軍壓境之下,再傻的人也不可能主動出擊,渡過兩條河來跟自己硬碰硬。但如果綠林軍龜縮在城裏,堅守不出,那也不是辦法。甄阜和梁丘賜一合計,最好的辦法就是引誘綠林軍出城,與自己在平原打野戰,然後利用兵力上的優勢圍殲之。

甄阜很快有了一個驚人的計劃。他決定將部隊擺在兩條河之間,他要效仿漢初名將韓信,背水一戰。於是,甄阜把後方的補給站設在了藍鄉,把糧草輜重都留在那裏。自己則親自率領大軍輕裝前進,迅速渡過潢淳河,兵臨沘水。接著,他和梁丘賜兵分兩路,各帶一支部隊在兩川之間安營紮寨。最後,甄阜讓人把潢淳河上的橋拆掉,直接用行動告訴自己的士兵,這一戰你們不拚命也不行了,不攻下棘陽大家就別想回去了,要麼勝,要麼死。甄阜希望用這樣的辦法來激發自己士兵最大的戰鬥潛能,以彌補他們戰鬥欲望不足的弱點。

在戰前部署中犯錯誤沒什麼奇怪,離奇的是甄阜昏招迭出,居然同時犯了幾個重大錯誤。首先他把十萬之眾部署在兩條河之間的狹小地帶,根本無法發揮出兵力優勢。再次,在大戰之前,他與梁丘賜分兵河川的兩角列營,一旦被分割,相互不能救。最後,他把所有的糧草輜重留在河對岸的藍鄉,又隻留了少數部隊守衛,這等於把十萬大軍的家底直接送給了綠林軍。

沒有任何記錄表明得知自己的指揮官這個別出心裁的布陣之後的岑彭作何反應。不過他有反應也來不及了。在小長安聚一戰出了風頭的岑彭這次被甄阜叫去殿後。原因很簡單,甄阜已經發現岑彭是個人物,而這一次自己兵力占絕對優勢,取勝是誌在必得,所以這一仗的風頭不能再讓他出了。

沘水也叫泌水,是南陽郡主要河流白河的支流。幾百年前,沘水兩岸曾經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戰鬥。春秋時期,章子率齊兵攻楚,與楚將唐篾對峙於沘水。章子派人察看河水的深淺,尋找可以涉水渡河的地方。但楚軍防守嚴密,不斷在對岸放冷箭,齊軍的偵察兵根本無法靠近河邊。這時候有個在河邊割草的當地農民告訴齊軍偵察兵說:“河水的深淺其實很容易知道。凡是楚軍防守嚴密的,都是水淺的地方;防守粗疏的,都是水深的地方。”於是,章子乘著黑夜用精兵突襲楚軍嚴密防守的地方,大獲全勝。

這一次,劉縯也將在沘水之畔導演一出突襲戰的好戲。

公元22年,大年三十夜,藍鄉。這裏駐守著一支王莽軍的部隊,他們的任務就是守著十萬大軍的糧草和輜重過年。整個部隊的心態是輕鬆的,雖然去不了前線拿不了軍功,但是在後方守著物資過年,不用上陣廝殺,吃個安穩的過年飯,還能偷個空子喝點小酒吃點肥肉,這個任務確實相當不錯。

就在整個藍鄉駐地沉浸在一片安詳和諧氛圍中的時候,在劉縯的安排下,綠林軍已經“潛師夜起”,分兵六路,偷渡沘水,在暗夜裏對這裏的守軍發動了突襲。整場戰鬥毫無懸念,莽軍大部分士兵甚至還在睡夢中就失去了生命。綠林軍軍以接近零傷亡的代價攻下了藍鄉。當舉著火把的綠林軍士兵花了整整一夜的時間清點完這裏的物資後,他們被徹底震撼了。想過會很多,但是沒想到會這麼多,十萬大軍的輜重啊,糧草、裝備、器械一應俱全!於是,上萬綠林軍從頭到腳,從內到外,嘴裏吃的,手裏拿的全都有了一個質的飛躍。這個年,對於綠林軍來說是個真正的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