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河北局勢的發展遠遠超出劉秀的想象。吳漢、耿弇還沒有從幽州回來,河北境內勢力最大的一股流民軍——銅馬大軍已經逼近鄡縣,威脅邯鄲。等不到吳漢帶領的幽州兵馬回來,劉秀不得不提前動手。

更始二年秋,劉秀親率五萬餘人在鄡縣與十多萬銅馬軍正麵交鋒,大戰了一場。這一仗,讓銅馬軍明白了雜牌軍與正規軍的區別,在數千上穀鐵騎的衝擊下,在“奔命軍”搶錢、搶糧、搶女人的怒吼中,銅馬軍大敗潰逃。大部分逃到了河內郡內,另一股則流竄到東郡博平縣。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劉秀命令虎牙大將軍銚期率領一部分兵馬往博平方向追擊,自己則親率主力渡過黃河,繼續追剿逃往河內的銅馬軍。

雙方在陽武縣境內的清陽亭再次狹路相逢。

不過這一次,置之死地的銅馬軍卻讓劉秀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狗急了要跳牆,兔子急了要咬人”。被追紅了眼的銅馬軍停止了敗退,轉而拚死抵抗,並且憑借數量的優勢開始瘋狂反撲,戰局慢慢向不利於劉秀的方向轉化,無奈之下劉秀被迫在清陽亭附近轉為防守。

持續的血戰,讓殘陽下的清陽亭格外淒涼。漢軍的營寨外堆滿了密密麻麻的屍體,劉秀早已沒有往日的神采,嚴重缺乏的睡眠讓他看起來分外憔悴。軍營裏橫七豎八地躺著衣不解甲、傷痕累累的士兵,他們正在抓緊一切可能的時間休息,迎接即將到來的更加殘酷的戰鬥。就連上不得台麵的“奔命兵”經過這場血與火的洗禮,也早已和上穀鐵騎融為一體。清陽亭一戰之後,幸存下來的戰士將會變成一支真正的鐵軍。

“嗚~~~”渾厚的牛角號再次響起,銅馬軍又開始了新的進攻。敵人逐漸向營寨逼近,最前麵是赤膊上陣的敢死隊,他們推著臨時製造的簡陋的衝車和投石器,隨後是黑壓壓的步兵,當然還點綴著星星點點的騎兵。

景丹騎馬橫戟,麵無表情,秀美的麵孔此時布滿了殺氣。他死死盯著氣勢洶洶的銅馬大軍。箭支已經不多,他必須在最合適的距離內最有效的殺傷敵軍。

一百五十步、一百二十步、一百步,景丹精確計算著攻擊距離。

“放!”隨著景丹一聲令下,箭雨從寨牆上落下,銅馬軍留下了一地的屍體。不過這點箭雨對於數量龐大的銅馬軍來說隻能算是毛毛雨,對生死已經麻木的銅馬士兵看也不看死去的同伴一眼,繼續向寨門逼近。

“準備出擊!”景丹揮戟大喝。每一次出擊都會讓很多很多士兵失去生命,不知道他們還能再這樣出擊幾次,甚至連景丹都無法預測,他們還能不能堅持到今天日落。

就在這時,遠處的銅馬軍大陣出現了騷動,騷動很快變成了毀滅敵軍方陣的巨浪。一股巨大的鐵流就象尖刀一樣插入銅馬軍大陣。景丹看到了,劉秀也看到了,所有士兵都看清楚了,這股鐵流裏飄揚著“耿”、“吳”的旗幟。苦守大寨的漢軍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狂喜,紛紛歡呼起來。

吳漢、耿弇率領從幽州征調來的五萬兵馬及時趕到了清陽亭。他們的到來,使得漢軍的實力大增。有了這五萬生力軍,劉秀完全可以發動強攻一舉殲滅銅馬軍。但劉秀很清楚,他要的不是“殺敵三千,自傷八百”的結果,他要通過剿滅亂軍壯大自己的實力。由於漢軍援軍的到來,銅馬軍已經不敢再發動強攻,這給了劉秀一個從容布局的機會。

漢軍大營免戰牌高掛,堅壘不出。

表麵上不動聲色的劉秀秘遣奇兵出營,悄然截斷了銅馬糧道。補給線被漢軍掐斷,銅馬軍頓時陷入了困境之中。一個多月後,吃不飽飯的銅馬軍將士終於再也無法支撐,準備趁著夜色偷偷逃走。

想逃?哪有那麼容易?劉秀等的就是這一天!吳漢、耿弇、蓋延、景丹等率領各路漢軍乘勢發起反攻,銅馬軍大敗,餘部倉惶北竄。

清陽一戰,銅馬軍主力遭受重創。而這一戰的獲勝,率領幽州兵及時趕到的吳漢居功至偉。

吳漢字子顏,南陽宛縣人。家境貧寒,曾以販馬為業,往來於燕、薊之間,喜歡結交豪傑,很快在江湖上闖出了名頭。劉玄特使韓鴻安撫河北的時候,聽見很多人推薦吳漢,於是親自召見,發現他豪氣雲天,同時又很有見地。韓鴻很喜歡他,任用吳漢做安樂縣令,隸屬漁陽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