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現在的劉秀和兩年前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他終於有實力可以大膽地進行多線作戰了。
賈複平定郾城、淮陽的同時,吳漢南下擊破宛城,宛王劉賜、鄧王王常先後歸降。南征剛剛取得進展,劉秀已經決定對東邊的劉永勢力開刀。
劉永,西漢梁孝王劉武的第八世孫。而劉武是漢文帝的次子,漢景帝劉啟的弟弟,同為竇太後所生。這樣算起來,劉永的皇室血統比劉秀還正宗。
更始帝劉玄稱帝後,劉永到洛陽歸附劉玄。為了籠絡人心,劉玄封他為梁王,封地在睢陽一帶。時間不長,更始政權朝政混亂,四方割據勢力紛紛起兵,隻要是個姓劉的都打起了當皇帝的主意,就連不是姓劉的(比如王朗),也要編個故事讓自己老祖宗姓劉。世道都到這個份上了,具有先天優勢的劉永當然也不甘寂寞,拉隊伍扯旗子在睢陽宣布獨立。
劉永算是遇到了好時候。他起兵的時候,曾經縱橫齊魯的赤眉大軍正向關中東進。劉永迅速填補了赤眉軍留下的勢力真空,招募四方豪傑,訓練軍隊,到處攻城掠地,接連攻下齊陰、山陰、沛、楚、淮陽、汝南等二十八個城池。劉永不僅懂得軍事,搞政治手腕也是一把好手。他看準時機,以皇族的身份派遣使者聯絡占據東海郡的董憲、盤踞齊地的張步。董憲、張步正想找個漢朝皇族做大樹,當下一拍即合,兩人宣布效忠劉永。於是劉永任命董憲為翼漢大將軍,張步為輔漢大將軍,達成了戰略同盟。這樣,劉永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控製了洛陽以東、黃淮之間的大片地區。建武元年十一月,自感羽翼已豐的劉永在睢陽登基稱帝。
在洛陽的劉秀很尷尬。西麵是數十萬赤眉大軍,東邊是異軍突起的劉永。一不小心,劉秀就會成為夾心餅幹。
現在西進受挫的赤眉軍已經被困在長安,劉秀估計吃不飽飯的赤眉軍很快就會東返。他必須要在赤眉大軍企圖東返之前,迅速解除洛陽以東的威脅。否則他將陷入腹背受敵的凶險境地。
建武二年四月,劉秀以虎牙大將軍蓋延為主將,蘇茂為副將,率駙馬都尉馬武、騎都尉劉隆、護軍都尉馬成、偏將軍王霸等四員大將,領兵五萬人,大舉討伐劉永。
蓋延當年是漁陽太守彭寵手下的愛將。按照史書上的記載,蓋延“身高八尺,彎弓三百斤”。漁陽、上穀一帶遠離中原,是北方邊地。當地人都自小習武,崇尚勇武有力的猛將。而蓋延很快就以自己的勇武過人聞名邊塞。漁陽的蓋延,上穀的景丹,成為在北地並駕齊驅的猛將。
蓋延隨吳漢、寇恂等人投奔劉秀以後,參加了平定河北的多次戰役,戰功赫赫。劉秀稱帝後,任命蓋延為虎牙大將軍。這個虎牙大將軍可不是誰都能當的。一聽這個稱號就知道能擔當這個稱號的必定是威猛剛勇之人。蓋延之前,擔任這個封號的是銚期,同樣的猛男型將領。
蓋延確實是一員虎將,一出手就高舉高打。他兵分兩路,對劉永的老巢睢陽發起了鉗形攻勢。蓋延突然大舉進攻,讓劉永措手不及。他的戰略盟友董憲、張步都在自己身後,派遣援軍過來尚需時日。而他自己的部隊現在分散在各地,還沒來得及集中。
蓋延乘勢進擊,兩路大軍均紛紛告捷。很快,西路軍攻克襄邑(今河南睢縣),東路軍攻占麻鄉(今江蘇碭山境),兩路人馬馬不停蹄,直指睢陽城。
就在形勢一片大好之際,蓋延沒想到內部卻出了亂子。副將蘇茂原本是朱鮪的部下,在洛陽和朱鮪一起投降了劉秀。蓋延和蘇茂都是性子很強悍的人,因為一些意見不合,竟然當眾翻臉。蓋延嘴上也不留情,還譏諷了蘇茂幾句,意思你當年不過是寇恂的手下敗將,後來投降了主公,現在竟然敢跟我爭長短。被人這樣無情羞辱,蘇茂氣得怒火中燒。
既然蘇茂不給自己麵子,你也別想爭什麼功勞了,給我好好守城打雜吧。於是蓋延留蘇茂率本部兵馬守淮陽,自己率領大軍繼續前進,很快打到了劉永的臨時首都睢陽城下。
這邊蓋延前腳剛走,蘇茂就鼓動手下將士跟著自己一起反了。蘇茂殺死了蓋延任命的淮陽太守,還攻占了鄰近的幾個縣,接著宣布效忠劉永。
蘇茂的這個舉動讓蓋延猝不及防。前麵是劉永這個硬骨頭,還沒等咬上一口,現在後院卻起了火,退路被蘇茂斷了。
危急關頭,蓋延展現了虎將本色。你蘇茂不是要把我困死在睢陽城下麼?好,我就先把這個硬骨頭啃下來,回頭再來收拾你這個軟柿子。
聽到蘇茂反叛的消息,讓一度驚慌失措的劉永心頭樂開了花。他立即下“詔”,封蘇茂為大司馬、淮陽王。現在遠水救不了近火,董憲、張步的援兵連影兒都沒有,不如讓這個蘇茂在蓋延背後添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