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呢,粉很厚,可以蓋住它們,絕對看不出來的……可以幫我一下嗎?”嚴成勳誠懇的看著我。
我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接下來為嚴成勳擦拭臉上的血跡,以及包紮傷口,再將粉塗在他的臉上,他皺了很多次眉頭,卻沒有一次喊疼。
當我坐在舞台上,看著他做著那些滑稽的動作,身邊的觀眾越是大笑,我越是難過。他不停地折騰著他的快樂,我的心緒被一點一點攪拌開。從未被他的滑稽動作而惹得捧腹大笑,每一次的悲傷都隻是更加沉澱。
……
表演還沒有結束我就從帳篷裏走出來,後台的垃圾桶裏是一團團擦拭完血跡而扔下的紙巾。
嚴成勳走進來的時候,我的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想上前給他一個捅抱,結果卻隻是對他笑了笑。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去看你表演嗎?哪怕每次都是那些搞笑的動作,那麼無聊,我還是會去。”
“為什麼呢?”
“我啊……我想解讀這些笑話背後藏著怎樣的悲傷……”我勉強擠出微笑,看著嚴成勳,“能告訴我嗎?他們為什麼打你?”
嚴成勳搖了搖頭,什麼都不願意說。
“難道你不當我是朋友?還是不相信我能夠保護你!”我有些生氣地盯著他,哭過的眼睛漲得通紅。
“智希……或許……這是我保護你的方式……”嚴成勳深情地看了我一眼,繼續說:“無論如何,今天謝謝你。”
我的心“撲通”一下,加快了跳躍的速度,低著頭跑出了化妝棚。
不想被嚴成勳看到我臉紅的樣子,不想讓他知道原來看上去對任何人都很暴力的申智希會因為異性一句煽情的話而變得不知所措。
可是……或許,那句話還沒有出口之前,我就有那麼一點動心,而心動有時候隻是內心瞬間的搖擺……周末接到嚴成勳打來的電話,按照與他的約定,我來到了馬戲團。
一走進去,黑暗的場地就在一瞬間亮起了燈光。
“嚴成勳!你搞什麼神秘啊!”我看著站在舞台中央的嚴成勳,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不是小醜,卻站在舞台上的樣子。
“申——智——希!”他大聲地喊我的名字,那聲音就好像我站在很遠的地方,那聲音好像用盡了他一輩子所發出的所有的音量,與平時他說話的聲音都不一樣。
於是,我也學著他大聲地說,“嚴——成——勳——你——要——幹——什麼!!”
“我……我喜歡你……”聲音漸漸變輕,而我卻一下子仿佛聽得更加真切,他從舞台上走下來,一步一步走向我。
“能不能讓我好好保護你……能不能……能不能答應與我交往……”嚴成勳磨磨蹭蹭的說出這句話,猶豫著伸出的手握住了我冰涼的指尖。
之前,我千萬次假設過他說這句話的時間、地點,可是,他真的說了,我卻愣在那兒,一下子變得不知所措,盯著他的臉,什麼都沒有說。
“……可以嗎?”嚴成勳又一次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
不僅僅是因為雙方都是太相似的人,也不單單是因為彼此都是內心有傷的人,所以……我仰起頭,努力擠出一絲微笑,抽回嚴成勳手心的、被溫暖感染的指尖,扯了扯嘴角:“小醜先生,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又怎麼保護我呢?你憑什麼,你是會為我打架,還是會赴湯蹈火?或許我想過我們是無話不說的朋友,但是卻從不認為我們可以再往前發展一步。”
仿佛被冰霜凍結住了,嚴成勳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而我,這個現在成為他眼裏最可惡的女孩申智希,瀟灑地轉過身,連頭不願回地朝著他揮了揮手,“小醜先生,再見……”
從此以後不再見麵……
從此以後成為陌生人……
小醜先生,我已經無法再解讀你的笑話。
手機在我口袋裏不斷地振動,而我不願意看,我知道這個新的手機號碼,除了爸爸之外,沒有人知道……“智希,爸爸對不起你……你知道嗎,你媽媽去世之後,我每天晚上都做夢夢見你媽媽……”
“……”我站在爸爸的麵前,全身僵硬。
“跟爸爸走吧,爸爸現在有錢了,我們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了,我們離開這裏,我送你去國外讀書,以後再也不會打你、罵你,爸爸會好好疼你……好不好……”
我的眼淚控製不住地往下掉,像是把那麼多年的委屈都哭了出來。
小醜先生……或許,我早已做決定,隻是不願意邁出腳步而已,可是現在或許一切都已經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