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聲音吃換來的方向。
那是白麵具，此刻的祂正站在一片虛無之中，身上的白色西裝仿佛太陽一般閃耀。
祂手上拿著一個懷表，饒有興致地說道：“你大概學過基本的物理，那你知道太陽距離地球的距離是多少嗎？”
矢吹理紗沉默了片刻。
她當然不可能完整記下這些信息。
不過白麵具很明顯也沒期待她回答出來：“是一億四千萬公裏。而人類目前還沒有辦法短時間內跨越這麼大的距離。”
“而除了太陽，你知道距離太陽係最近的恒星係是多遠嗎？”
這一次白麵具依然不打算讓矢吹理紗回答：“是你們人類口中的比鄰星，距離太陽……4光年。”
“除此之外，距離銀河係最近的星係大麥哲倫星係16萬光年。這意味著什麼？光都得走十六萬年。”
白麵具輕輕拍了拍手。
下一秒，矢吹理紗麵前的環境再次一變。
原先一片漆黑的宇宙已經消失不見，轉而出現的是一片浩瀚如恒河沙一般的明亮星河。
“這是銀河係，”白麵具說道，“我轉換成了一個適合你觀測的尺度。如此龐大的銀河係，在整個宇宙之中卻不過是極少數之一。”
“而地球，則是銀河係之中一粒微塵、甚至連微塵都不如的星球。”
說到這裏，白麵具偏過頭。
矢吹理紗從祂的目光之中仿佛看到了那無數璀璨閃耀的恒星。
明亮的球體在發光，然後迅速黯淡，最後轉變成紅巨星。然後在某個具體的時間點……
能量毫無保留地傾斜而出，構築出宇宙間最“美麗”的爆發！
這一眼仿佛隻有一秒鍾。
卻又像是“永遠”那麼長。
在這狹窄卻又漫長的時間裏，矢吹理紗仿佛真的經曆了恒星從誕生到超新星爆發的時間。她親眼看著一顆星星在她的麵前運轉，爆炸，最後歸於虛無。
“呃……呃……！”
她下意識抓住自己的喉嚨。
整張臉漲得通紅！
漫長的時間尺度對於人類這種短生種實在是太過恐怖。
就仿佛一個人被置於虛無的房間裏，什麼都沒有、也無法死去，如此經曆……
百萬年！
在這漫長的人生裏，矢吹理紗一開始還能保持冷靜。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她逐漸陷入了慌亂。而後，她開始變得更加瘋狂。
無窮盡的人生折磨著她，讓她的精神意誌無期限地被磨滅，仿佛關在監牢之中一樣。
而在第七十六年，矢吹理紗失去了“理智”。
她甚至一百年都撐不下去，僅僅是七十多年空無一物的思考，就已經讓她徹底淪落為一具行屍走肉。
就這麼沉淪在這如同永無天日的牢籠裏！
直到，白麵具的聲音再次響起。
“人類的人生何其短暫？一百年都不一定能到，而你們的意識卻又是如此狂妄，竟然覺得自己和‘神’無異？”
看著自己掐著自己脖子的矢吹理紗，白麵具收起了一個懷表。
祂平靜地說道：“在整個世界的尺度上，人類微不足道。”
“而在整個人類的尺度上，你亦微不足道。”
“如此微塵一般衰小的你，竟然妄言所謂‘工具’、所謂‘價值’？”
“誰給你的膽子，讓你膽敢以人的思維揣測神的意圖？”
在無窮大的時間尺度之中，白麵具的身影越發閃爍。
那是雷霆、是閃電、是閃耀的光、是組成這世界一切物質最基本的單位、是這世界上最大的公約數。
是真正的“神“！
而在那神的座之下，女孩仰起頭、癡愚的眼神裏倒映著神的影子。
人連神的萬一都描繪不出來。
可神卻給予了她恩賜。
或者說，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