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麵白麵具的問題,矢吹理紗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隻不過這種平靜和溫溪那種木訥是不同的,這是一種仿佛對整個世界都無所謂的、純粹的漠然。
白麵具甚至覺得,如果有一個人擋在矢吹理紗的麵前而她又必須要從旁經過,那她絕對會做出和“繞路”截然不同的選擇。
她會拿著刀,親手送進那個人的胸口之後,踩著屍體過去。
這是一種極致的“漠然”,或者說,“瘋狂”。
……簡直太有意思了。
麵具之下的白麵具嘴角忍不住勾起。
祂意識到這個女人和蘇特爾是完全不同的。
如果說蘇特爾是內心深處燃燒著熊熊的複仇烈火,並且因為對這個世界失望而打算將胸膛中永不熄滅的怒火傾瀉到世界,以此完成複仇的話。
矢吹理紗就是已經徹底把自己的定位從“人類”這個屬性上剝離出去,並且不再把其祂任何與自己有著相同外表的存在看作自己同類的存在。
這在某種程度上其實是一種“中二病”。
但一方麵,矢吹理紗本身就多半是個精神病,這是來自她母親的遺傳;另一方麵,她童年的遭遇也決定了沒有人會對她進行糾正和教育。
所以如今的她大概是在多年的憤世嫉俗、庸俗厭世之後徹底將自我改造成一個高高在上的旁觀者,一個“超脫者”。
這樣的人是不會被法律、道德所束縛住的。
所以白麵具真的很期待她的答案。
而麵對白麵具的目光,矢吹理紗在沉默了片刻之後,緩緩開口說道:“如果你真的是神,或者說,是某種符合我們人類對‘神’定義一般的存在。”
“那我希望能夠成為你的信徒。”
信徒……?
這個答案讓白麵具微微一怔。
不過祂並沒有表現在臉上,而是仍舊維持著臉上的饒有興致。
似乎祂很期待矢吹理紗的解釋一般。
“是的,”矢吹理紗點點頭,“信徒。”
“我不知道你顯露而出的真實意義是什麼,但大概率是我身上有你需要的東西。或許是金錢財富或者地位,又或許是你想要從我身上看到什麼。但不管怎麼樣,這都代表著我是‘有用’、至少現在有用的工具。”
“一個工具的趁手與否決定了它是否還有繼續利用的價值,而在以‘人’為名字的工具之中,自主思想和自我意識是最危險的東西。所以如果我想要被你使用,而不是被你隨便丟棄,就必須要收斂我的思想和打算。”
她認真地看著白麵具:“因此我覺得,對於思想控製最方便的辦法就是‘宗教’。一方麵這能夠有效防止背叛,另一方麵……如果你真的想要做什麼,在這個國家,宗教是一個很好用的名字。”
畢竟這裏是東瀛,神道氣息濃厚。
對於矢吹理紗的解釋,白麵具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回應。
祂隻是把手按在麵具上,緩緩地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
在矢吹理紗淡漠之中略帶一絲疑惑的眼神裏,白麵具仿佛壓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愉悅,終於開始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
白麵具的笑聲怪異而沙啞:“矢吹小姐……不,在你說出這些話之後,我對你的稱呼也應該稍微調整一下了。”
祂輕輕打了一個響指。
隨後矢吹理紗猛然發現,自己周圍的環境瞬間就發生了改變。
之前還身處於病房之中的她僅僅是一個眨眼的功夫,就徹底從那個蒼白的房間裏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純粹的漆黑。
而她就這麼懸浮在這片密不透光的純黑之中。
……不,並非是完全不見光的漆黑。
矢吹理紗偏過頭。
她能夠看到遠處,有什麼東西正在散發微弱的亮光。
“這裏是宇宙。”
一個聲音回蕩在矢吹理紗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