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病房裏,珍姨神色悲戚地坐在床邊,眼中含淚的看著仿若丟了魂的林謙。
林謙自從上午打了陸誠北那一耳光起,他就像是完全傻掉了一樣,雙目無神,一動不動保持著呆坐的姿勢,任憑珍姨怎麼叫他,喊他,也絲毫沒有反應。
珍姨也哭著呼叫醫生過來查看過,但都看不出林謙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最後也隻能囑咐珍姨好好照看著,等有了異常情況再作判斷。聽到這樣的結果,當時珍姨整個人的精氣神都瞬間衰敗了下來。
而陸誠北被打以後沒多久就離開了這間病房,珍姨知道他住進了樓下的護理室,因為在他臉上的那一大片血汙,被洗掉後竟露出觸目驚心的傷口,仿佛尖刀刮過,醫生觀察後很慎重地警告,認為他的臉有破相的危險。
這讓珍姨更加直觀的了解到自己的兒子當時下手有多麼重,在歉疚的同時,她看向陸誠北的目光卻有了敵意……她覺得,陸誠北和兒子陳千間一定存在自己不知道的恩怨,她開始懷疑陸誠北來看望林謙的居心……
自己的兒子剛醒來不久,卻因為陸誠北而再次變成這副樣子,珍姨不知道是不是該怨恨陸誠北,但是她已經傷心欲絕。
林謙此時睜著眼睛,但他看不到為自己流淚的珍姨,一開始,他隻是由於過度憤怒與悲傷,而導致昏厥,但他直到現在沒搞清楚的是,他清醒後竟發現自己的身體正漂浮著,懸在四周一片漆黑的半空中。
首先他隻是一直發呆,以為自己在做夢,但他愣愣地浮在這裏許久,才知道這並不是夢境,因為他沒法讓自己醒過來。
於是他覺得自己可能是死掉了,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也許就是傳說裏的地府……這個念頭冒出來後,林謙一度沉浸在既悲傷又有些解脫的滋味中,直到他發現手心那道神秘詭異的黑紋。
這是一個由黑雲紋勾勒組成的漩渦狀圖案,看起來有點像一隻漆黑如墨的眼瞳,陳謙注視著它的時候,感覺它四周那些纏繞回環的黑色紋路很有吸引目光的能力。
他還以為這是鬼魂的標誌,是自己被黑白無常之類的角色勾魂的印記,隻要勾魂的時候亮出這個紋路,自己就得乖乖被帶走?
可當他無聊地在這個奇怪的虛空中飄來飄去大半天以後,發現並沒有什麼精怪來抓自己,他重新思考,自己到底是在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林謙站在空中,也可以說是躺著,他心裏又一次冒出了一個荒誕的念頭。也許,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轉世重生,世界上也沒有陳千,珍姨這些人,那個自己奪得了他人身軀的世界是否隻是一個夢?亦或是一個想象?
自己是否從來沒有醒過?而是一直沉睡著?林謙在黑暗虛空裏飄蕩著,他迷茫了。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好像是林謙對這個沒有聲音也沒有光的地方生出恐懼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淡淡光點,仿佛近在眼前,於是他有些欣喜地伸手去抓,但下一刻,他又發現這個光點很遠。
林謙想要抓到它,於是奮力地使身體向那光飄去,他做出遊泳的動作,可速度也隻快了一丁點,他不灰心,繼續飄著。
這個地方似乎永遠這麼黑暗似的,這點點光芒,讓林謙由衷的喜悅,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但不論是什麼,他隻是想要到那裏去。
慢慢地,林謙看著那光好像變大了一點,他心裏湧出興奮,向前去的動作更大了。
又過了很久,還是沒有到達的林謙終於有些喪氣了,那點光芒仿佛始終就在眼前,但無論他怎麼努力,那光依舊不變,甚至之前變的大了一點也似乎隻是錯覺。
林謙停了下來,愣愣地注視著那光,感覺自己伸手就可以抓到,又似乎永遠無法觸及,他不再試圖往那飄蕩了,隻一動不動地看著它。
如果,你也可以到我這裏來,我也許還能感覺到希望……林謙看著那光,心想。
突然,就在他這個念頭升起的一刹那,那點點光斑像跨越了層層空間似的,極速變大,隻一瞬間,便在林謙身前展現出它完整的樣貌。
林謙有點驚呆了,同時也被自己蠢哭了。
早知道它可以自己飛過來,還用跟個笨蛋一樣想著努把力慢慢飄過去?
林謙打量著身前這片巨大而迷蒙的光暈,真的好大,要仰起頭,才能勉強看到它的邊緣,它好像一團模糊的雲,內部有些淡淡的紅色在飄蕩,不是紅色的光暈,而更像是它的血液。
這是什麼?林謙剛生出這個疑問,下一刻,身前這片巨大光暈突然散發出一種恐怖的引力,這股強大的引力枷鎖般套在猝不及防的林謙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