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印度,你不是愛上她,就是受不了她。”
這是我在去印度之前在好幾本外文的導遊書上看到的介紹文字。
而我對印度的認識實在是少得可憐。除了向往的恒河和泰姬陵,就隻有:混亂、貧富差距、戴大頭巾的印度阿三、耍毒蛇的藝人,據說還有滿街兜售的印度神油。
在西藏時候還沒有準備去印度,因為不知道能不能簽證。在尼泊爾順利拿到印度的簽證後又犯了愁,沒有中文的旅遊書,去哪住哪那有啥?我兩眼一抹黑。除了一份印度的英文地圖。
在尼泊爾準備去印度的日子,所有得知我要去印度的朋友,都非常擔心地反複叮囑:印度上下水係統沒分開,你必須喝礦泉水;不要吃生菜沙拉;不要吃冰激淩;不要理會跟你搭訕的印度人,他們多半都不懷好意;坐車前一定要講好價,坐火車要把包用鐵鏈拴住……他們無限擔心我和晶晶(我的日本遊伴)兩個女孩子會被印度吞沒掉。
而當短短20天的印度之旅結束,我在北印度從東向西,橫跨比哈爾邦、北方邦、中央邦、拉賈斯坦邦、哈裏亞那邦、旁遮普邦、喜瑪恰爾邦之後,簽證到期不得不背包離開,我隻有歎息:印度,這是一個讓我愛恨交織的國度。
對於自助遊者,印度就像一個美麗的壞女人一樣,無論你愛她還是恨她,你一定忘不了她。有人說印度,就是印在你心中的國度。由於我是從尼泊爾的蘇納裏(Sunanli)過境到印度,所以我把我的旅遊路線確定在北印度的範圍。除了非去不可的德裏、阿格拉和瓦拉納西,我還產生了去四個佛教聖地的衝動,那是在藍毗尼,一個慈祥的英國老頭對我說:“你幹嗎不去走完呢?那裏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你怎麼知道我想要什麼呢?”“我知道。”
後來我坐火車、吉普車、電動三輪車、人力三輪車,從尼泊爾到藍毗尼到蘇納裏過境輾轉來到庫什那伽(Kushinagar)、鹿野苑(Sarnath)和菩提伽耶(Bodhgaya)三個聖地,那裏是和藍毗尼一樣連草木都仿佛充滿寧靜和靈性的所在。在別處,覺得人就是從活著到死,而在這裏,感覺人可以沿著宗教從活著到永生。
我一直很羨慕有宗教信仰的民族,我相信有了信仰,行為才有準則,靈魂才有歸依。我甚至覺得也許宗教能幫我找到生命的真相,讓我坦然地承受生命裏各種挫折和打擊,快樂地生活著。
現在,每當看到佛堂裏端坐的佛陀的塑像,我的內心就會馬上平靜下來。可是,像沒有進入其他宗教一樣,我也沒能進入佛教。我的人生,已經在另一條路上了,我嗅到的,是佛教照亮人靈魂和智慧的氣息。在佛教旁邊,生著、走著、看著、想著,對它有的隻是感激。月亮因有太陽的光輝而有光明,我也因有佛教的存在而知道自己有另一種存在。
這是一個有深遠曆史情韻的古國,信奉宗教有印度教、伊斯蘭教、佛教、耆那教、基督教、天主教等等。因了這些宗教,你會感覺,印度的現實,似乎是獨立在世界之外的。至少,是獨立在我的理解力之外的。它的宗教情感深厚影響著這個國家的過去、現在以及未來。
在瓦拉納西,在恒河,也就是印度的母親河,沉澱著印度的靈魂。你可能完全無法理解印度教徒為什麼會對這條河頂禮膜拜,為什麼無視它的肮髒,甚至河裏飄著一具屍體,他們依然會虔誠地飲用和沐浴,並將河水裝在精致的容器裏帶回家,過年過節或有貴客上門時會在食物裏滴上一滴河水。無論如何人們都願意死在恒河旁邊,將骨灰撒人恒河。它帶來了五千年印度文明,也使印度文明最大程度不受外來文明的影響,它使印度有一種孤懸世外的情緒,也使得印度的很多城市都如瓦拉納西一樣遺世獨立。
印度的靈魂,也像其宗教一樣,有著深遠的內蘊。
印度對他們的文明遺跡有著極強保護意識。就像幾乎所有的印度城市都有一個老城,又有個新城一樣。不像在中國,一邊在高叫著保護傳統,一邊又為了暫時的即得利益不遺餘力地世代進行著破壞古跡的劣行。所以,即便在德裏這種國際大都市,你一不留神就會在街角發現中世紀的遺跡。這裏有舊城區鬧哄哄的集市和擁擠的民房街道,有幾十年的新廟宇和上千年的曆史建築,當然還有儲存幾千年出土文物的博物館和需時十年的現代地鐵工程。這些不過是靜物,但他們猶如一麵即時的鏡子,在你麵前映照出曆史和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