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文化史,即從野蠻走向文明的曆史,比較起地球的生命,或從猿到人的曆史,真的十分短暫,於是,在此領域與物質生活不同,進化論的觀點在靈智之域大體是行不通的。上古的、中古的、近代的文化都有其自身存在的必然性和不可取代性,因之它們沒有先進與落後的鴻溝。七千年前中國新石器時代先民在一隻陶罐上畫了一頭豬,那神態的精妙與造型的奇絕和七千年後的中國偉大的畫家八大山人的作品,完全可以等量齊觀,今天的世界一依此法則,所有的文化都各得其所、各臻奇妙。他們沒有高低之判,隻有自身獨特的美奐。斯賓塞的文化進化論不可憑,於是又是一個明證。這刹那的人類曆史的絕大部分時間都耗在對大自然目標的抗拒之上,那真是萬分的可惜。然而,人類依舊有一個順乎自然的夢境,那就是大同世界,在中國的古籍《禮記》中提到大同的前提是“講信和睦”。不僅要有君子之“信”,也要有相互之“睦”,或許在我們孫子的孫子的孫子時,人類會迎來這太平盛世。這是一個遠不可及的遙遠之夢,但我們不要放棄這“大同”的美好之夢。兩千三百年前,中國的大哲莊子說,還有“夢中之夢”,那對今天的我們“夢中之夢”便是把握著文化的多元,這是通向和睦未來的不可忽視的夢。它是那樣的美妙,它和大自然的多樣性同在。
為天對人類恩惠有加,給了我們空氣、水和土地,使我們人類這有靈、有智的族群得以生殖繁衍。人們本可共同來締造一個花團錦簇的地球。然則人類整體的實踐往往使人失望居多。讓我們每一個藝術家,每一個文化人以自己微不足道的努力來締造眾誌成城的巨大事業,這巨大的和平事業距我們雖遙遠,但每走一步都在趨近它,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這次文化多元的相逢,宛如中國從上古直傳達今天的廟會,它使人欣慰,同時使人類快泯滅的希望複燃。
親愛的朋友們,當我在這裏演講的時候,我的祖國正經曆著一場空前巨大的自然災害:汶川地震劫難,我的親人們正在受難。我謹代表我個人和藝術界的朋友們,向全世界各國政府和人民對我國最誠摯的援助,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並表達由衷的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