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對不起。無關的人還是趕緊離開比較好吧。」
是將我的沉默當成害怕了嗎?對方將手自窗框上放下。
不行,不要走!
「請、請請……請等一下!」
對著即將通過自己眼前的那位名詠士,用力擠出喉嚨裏的聲音。
「嗯?」
「請、請問,您是凱因茲·亞溫凱爾大人吧?」
盡管止不住身體的顫抖,但腦子裏終於浮現出對方的名字。聽到這句話之後,對方的表情有些變了,跟前一刻比起來,變得稍微柔和了些。光隻是這個動作,就差點讓自己的腦子變得一片空白,在身後用手捏著背部,好不容易才忍住。
「我、我叫蜜歐。啊,呃……我很尊敬凱因茲大人……所以……一直很希望有機會能跟您說說話!」
「這沒問題,我不會逃走的,所以如果你能放手的話,我會很感謝。」
咦?放手?搞不懂他在說什麼。蜜歐毫無頭緒地順著他的視線一看,接著視線凍結在他的外套處。
他右手袖子的部分──自己在無意識中,緊緊地拉住了那裏。
「對、對不起!」
「不,沒關係。倒是你用不著那麼緊張。」
虹色名詠士並未隱瞞鬆了一口氣的表情,靦腆地揮了揮手。
可是,怎麼辦?想說的話、想問的話都那麼多,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才好。更重要的是,為什麼那位傳說中的虹色名詠士,會這樣子出現在放學後的教室裏?可是如果這麼問他,會不會侵犯到他的隱私?啊~不行!感到更好奇了,已經到嘴邊的話,接下來似乎就要說出口了。
「……其實這所學校是我的母校。」
是察覺到了她的疑問嗎?他搶先說了出來。
咦?可是,這怎麼說?
如果多雷米亞學院是虹色名詠士的母校,那可是件大事。看來現在這裏應該是少數精英分子才能就讀的超人氣學校,而不是像自己這種普通的學生。然而,在開學典禮上卻絲毫沒有提到這件事。而且再怎麼說,學校裏至少也應該會有他的銅像才對。
「不,正確來說,我的母校曾經在這個位置。」
然而,他接下來的話消除了這項疑問。
「我學生時代就讀的是艾爾法多名詠學舍,那裏並非都是精英分子,也就是所謂的一般學校。是在我們那一屆畢業之後三年左右吧,那所學校因為經營困難而關閉。可是除了艾爾法多之外,附近並沒有名詠學校,所以當時的學生和老師就被這裏的校長找來,創設了多雷米亞學院。」
說完之後,他在窗框上坐了下來。有時也會看到自己的同學做出相同的動作,然而不可思議的是,他做這個動作看來比其他的同學都還要適合。這並非因為他是虹色名詠士,隻是單純地這麼認為。
「我學生時代的教室大概住在這個位置吧。因為很懷念,所以才會忍不住過來看看。」
「在這裏……是嗎?」
不過,那到底是幾年前的事呢?明明就連校舍都是新蓋的,為什麼他會特地選擇這間教室呢?
「是夕陽的位置。」
吹進教室的風,使得分辨不出是褐色還是金色的頭發微微飄動。
「雖然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不過就算這樣,我還是記得夕陽的位置……因為當時的景色就跟現在一樣。」
當時?是什麼時候的事呢?他成為虹色名詠士的時候?不,不對,那是他從學校畢業之後的事了。換句話說,對這個人而言,有比成為虹色名詠士時更重要的回憶?
「你想成為什麼樣的名詠士?」
接著,蜜歐的疑問被他突如其來的問話趕跑了。
「我、我,那個,想和凱因茲大人一樣……」
虹色名詠士。這樣的回答他一定聽得像星星一樣多次了吧?就他來說,是已經聽慣了的、稀鬆平常的答案。即便如此,他還是毫無嫌惡的表情,對自己露出了笑容。
「目標還是要定得遠大一點比較好。要保持著不是像我一樣,而是超越我的那種心情。不過,我希望你要記得一件事……真正想要的東西,用名詠式是得不到的。」
「咦?」
突然轉換的內容,讓蜜歐杏眼圓睜。不過,那是什麼意思呢?
「不,現在不是說那種話的時候吧。」低聲說完這句話之後,話說到一半的虹色名詠士中斷了談話。
「對了,你說你忘了拿東西,已經找到了嗎?」
胸口一陣疼痛。糟糕,完全把它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庫露耶露和奈特還在等我。這算是好機會呢?還是運氣不好呢?能夠和虹色名詠士單獨交談的機會,或許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你和別人約好了嗎?」
沒有──雖然也想這麼說,可是我實在不想說謊。因為我不想背叛庫露耶露和奈特這兩位好朋友。
無言地,勉強上下移動如鉛塊般沉重的頭。
「我會在這所學校裏等到競技大會的隔天,所以即使有話要說,也不是非得趁現在。」
「真、真的嗎!」
「我答應你。你是蜜歐同學吧?我已經記住你的名字了。」
少女似乎相當匆忙,頭也不回地在走廊上奔馳而去。
再度隻剩下一個人的教室裏,凱因茲凝視著自己的手掌。
真正想要得到的東西,用名詠式是得不到的──
……可是,那孩子或許還不了解這一點。
自己也是在被稱為虹色名詠士之後,才發現到這一點。應該說,是不得不這麼承認。
就算這樣,總有一天她也會明白這一點。會有自行察覺到的時候。
「就我的情況來說,是那位專注於追求目標的孤獨黑魔女吧!」
他知道沒有人會聽見,而且很清楚就算有人聽見,也沒有人能夠理解。縱使如此,凱因茲還是說出了這句話。希望有人能夠聽到,希望有人能夠理解。至少,希望能夠將這個訊息傳達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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