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一 鬼溪(1 / 3)

當我們看,或者寫一個故事時,總希望主人公跟我們一樣,明白一切道理,知道一切災難,排除萬難,做一個頂天立地的人,她不能懦弱,不能走彎路,也不能沒有理想,總之,她既不能窩囊也不可以萬能,因此,我們總是找不到心中的最理想的主人公,最後,不得不去接受一個現實的答案,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完美的主人公,但沒人能寫出來,或者說出來。

所以我想,這次我無需再寫一個上來就有謀略,上來就能勾心鬥角的女人,我希望她能經曆一些,女孩、女人,戀愛,婚姻,無奈,無助,堅強,專注,執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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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後,我還一直在想那夜發生的事,如果沒有那一夜,如今我又會是什麼樣呢?也許仍舊在逃亡的路上,也許已經無聲地消失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也許……總之有無數種“也許”,但沒有一個會讓我變成後來的雲未央,所以,我或許應該感謝那一夜。

那一年,我十六歲……

仲夏的山穀悶熱異常,尤其在雷雨來臨之前,盡管已經不止一次進來這裏,可依然找不到半條路,難怪山外的人都說:入夜不可進鬼溪(穀),進得鬼溪自歸西,這裏四處都是藤蔓盤結,白天尚不好進,夜晚更不必說,何況它還有個更聳人聽聞的名字——百鬼穀,雖然我並不清楚“百鬼穀”的真正含義,可我很明白,不進來試一試,房文也許真就撐不下去了,他已經連燒了一夜一天。

這鬼溪穀雖是個極險之地,卻也是個百草聖地,獨特的地勢造就了它的草木繁盛,楚山山脈東端與襄樊山脈的西端交接,恰好造就了鬼溪穀地,一條溪流由西向東,貫穿穀地,終年不涸,為穀地帶來了諸多繁茂。

咬著火把杆,赤腳順著盤結的藤蔓一步步往下爬,頭頂是或明或暗的閃電,悶熱氣夾雜著草木的澀味從穀地竄升,直衝鼻腔,草蟲偶爾的悶鳴昭示著暴雨降至,心下不禁有些著急,要趕在雷雨前出穀看來有些癡人說夢,能下到穀底已經是萬幸了。著急間,一個不留神,左腳踩到了荊棘上,一吃疼,右腳踩空,啪——手上的藤蔓同時扭出聲響,雙腳騰空,火把隨著身體的擺蕩,呼哧呼哧的左右偏移,腦中瞬間空白……

還沒來得及回神,手上的藤蔓一聲脆斷,身體倏然下垂,所能見到隻是火把在夜色中劃出的一道亮弧,那一刹那,我唯一能做得就是等待摔落的疼痛,亦或死亡。

不知多久,耳邊撲得一聲——後背墊在了某種軟綿綿的東西上,彈力的驅使,身體微微有些回彈,並沒覺得疼,隻覺得嗓子有些甜膩,回過氣後,止不住地咳了起來,這時,天上響了幾聲悶雷,雷聲被山穀回蕩成轟轟的悶響,如同水牛在叫。

火把早已在摔下來時遺落,此時四下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自己是掉到了哪裏,倚著樹藤略作休息,等眼睛適應黑暗後,這才試著站起身,不知道是不是驚嚇所致,到覺得身體異常輕快,也沒有先前的悶熱感,反倒還覺得周身清涼。

腳底下踩得像是枯葉,軟綿綿的,沒走兩步,陡然駐足,因為眼角像是掃到了一抹亮光,可轉眼看時,卻什麼都沒有,不免有些心怵,停在當下不敢亂動,豎起耳朵靜靜聽著周圍的聲響,除了偶爾的蟲鳴,什麼聲音都沒有。

就在我呼出一口氣,打算抬腿繼續走時,腳下陡然升起一抹光亮,飄飄忽忽的浮到了腿彎處,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裏來的力氣,繞過光亮,拔腿就跑,漫無目的,直到摔倒為止,本想回頭看看身後那抹亮光是否尾隨而來,可一抬頭,愣在當下,無數的藍綠光亮從地上升起,飄飄忽忽地浮在空中……

百鬼穀——這是眼下我腦中唯一出現的三個字,恐懼的極限是呆愣和虛無,一屁股坐到地上,視線所及之處全是藍綠的鬼火之光,我甚至覺得自己也快變成它們中的一員,有些飄忽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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