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五 紅帳佳人笑 四(1 / 2)

這座小鎮名為羅仙,由來即是鎮南的那條“羅仙渠”,這條渠本不叫羅仙,相傳很多年前,小鎮上隻有幾家獵戶,沿渠而居,那一年,不知什麼原因,山中獵不到野物,水中捉不到魚蝦,無奈之下獵戶們打算東遷,就在收拾了家當走出家門時,渠上飄來一條小船,船上躺了個奄奄一息的婦人,因為這條渠向南一直連到大海,獵戶們見這船頭船尾上沾著不少海草,以為是在海中遇到大浪的船家,幾個人就用繩索套了船頭,把船拉上了岸,救了這婦人一命,這婦人醒來後盤膝而坐,麵露微笑說,今見你們心善仁厚,便不再懲罰你們,隻記得以後狩獵,無論山間還是水中,皆不可趕盡殺絕,否則天無色,地無食,必有大難降至。話畢,人船杳無蹤,隻有一隻如窯碗大小的海螺躺在那婦人剛剛坐過的地方,獵戶們皆以為是螺仙顯身,遂跪地大拜,稱不敢再對野物趕盡殺絕,此後,山林間的野物、水中的魚蝦再也不曾絕跡過,鎮上也有了條不成文的規定:不食任何野物、魚蝦的幼崽,不在春季狩獵,不獵雌獸、幼獸,同時小鎮也有了自己的名字“螺仙鎮”,獵戶們紛紛改姓羅,時間一久,螺仙鎮也就變成了現在的羅仙鎮……

雖然不清楚這傳說到底有幾分真,不過瞧眼前這老媽媽講得這麼認真,我自然不好打什麼誑語,隻是會偶爾走神,偷偷望望對麵那片在風中搖曳不止的紅帳簾。

雖然沒人告訴我,渠岸上這些紅帳裏住得是什麼人,可隻要聽聽四周的絲竹彈唱聲,就不難猜到,這裏便是世人所說的花樓,即便我不怎麼相信秦先生會到這種地方,可事實證明他不但會來,而且還在這裏有“熟人”,心裏有股淡淡的失落,隻因在我心底,一直將他幻想成一位正義凜然、不嗜女色的正人君子,如今看來是自己太不實際了,好人跟君子並不是同一個定義,好男人也並不就是君子。

老媽媽是這些“紅帳”的東家雇來的燒飯婆子,是跟著“紅帳”坐船從齊國而來,因為這裏聚集了不少商賈,所以也就打算在這裏落腳一段時日,這些“紅帳”裏的女子並不全是花樓女子,很多都是歌舞伶,有的是單個出來跑江湖,在“紅帳”隻是寄宿,定期會給東家一些“脂粉錢”,有的則是齊國歌坊的,本就是四處遊走,紅帳的東家其實也就是原來這些歌坊的東家,還有就是一些花樓女子,也多半是寄宿,不過東家會將兩種人分開,歌伶為紅,花樓為粉,設在不同地方,自然也有歌伶為財淪落粉帳,可這紅帳也並沒有外人想得那麼不堪,且這些姑娘多是苦命人,多半是為戰亂所累,老媽媽再三重複了這一點,雖然我並不喜歡這種地方,可因為這兩年來飄落江湖的困苦,我也能理解她們的無助與選擇,女人最容易放棄自己,也最難放棄自己。

“多謝先生幫忙。”一道女音從對麵紅帳簾處飄來,我抬頭望過去。

這是個纖弱到惹人憐的女子,若說美麗跟妖嬈,她並不及白日靳武身旁的那粉衣女子,可眉頭的那抹哀愁與嘴角那略微上彎的微笑,讓人一看便很難忘懷。

看得出來,秦先生十分敬她,兩人也保持著正常距離,可我還是很難不去遐想他們剛剛在帳子裏都說了些什麼,當然,這與我並無關係,純粹就是私下的不好心思。

房文早已趴在我的腿上入睡,不好輕易吵醒他,見秦先生出帳,趕忙伸手想抱他起來,這小子雖然瘦小,可也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抱得起來,何況我自己也沒那麼高挑,所以顯得有點吃重,還好老媽媽幫了把手。

“先生,要走了嗎?”下巴墊在房文的肩膀上,對帳簾處的女子微微點頭,這才仰問他。

他看了我一眼,略有所思,繼而回頭看那女子,“姑娘可否能借身幹淨的衣衫?”

那女子看看我,微笑著點頭。

他伸手接過我懷裏的房文,對我示意,“你進去吧。”

“啊?”我看看他,咬了咬下唇,“我……”看來白天那一撞還是沒瞞過去,他還是知道了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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