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讓我們倆都安靜了下來,良久,她才微微清了清嗓子,“未央……如果還有機會,我一定……一定會讓你活得好好的。”
看著眼前這個滿臉汙垢的夥伴,“難道我弄錯了?”
她有些不解我的意思。
“在一起十幾年,我都不知道,原來你是個男人?”
怔愣一下,忽而生笑,“我要真是男人,你現在肯定已經是我的人了。”
兩人一起笑出聲,難得這種時候我們還能笑得出來。
彎身替床上的房文塞好被角,與屈氏並肩窩在一起,剛出宮那會兒,根本不知道外麵的生活,不知道到哪裏弄吃的,也不知道東西南北,餓得太狠了,我們倆就會這麼並肩坐著,守著懷中的房文,講講幼時的趣事,或者就那麼靜靜坐著。
“未央,你有個別人沒有的本事。”
“什麼?”
“不管到什麼時候,隻要有你在身邊,我總覺得天塌不下來。”露齒一笑。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她這句話,思襯著該怎麼說,“放心,我不會離開的。”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在給自己下咒,不過人活在這世上,難得的就是被人信賴,被人依賴,對於我來說,這很重要。
第二天,如同我們設想過的,靳武並沒有放我們,也沒有聽屈氏為我求情,就那麼讓王平將我們押走,而昨晚那個曾對我說一定會帶我們出去的秦先生也沒再現身,我確定自己沒有生氣,隻是覺得心裏某個地方有點莫名的酸澀,我可以讓所有人信賴自己,而我卻又能信賴誰呢?
烈日,很耀眼,抬頭望去,卻覺得一陣酥麻的清爽,我清楚自己的感覺哪裏出了問題,但是不敢相信,一向康健的身體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問題。
“未央——你怎麼了?!”在前麵囚車裏的屈氏大喊我的名字,“給她點水,她中暑了!”盡管她不停地朝護衛們大喊,可沒人理她。
我聽到了房文的哭聲,他也在擔心我,我很想振作起來,可顯然沒那個力氣。
不知過了多久,隱約聽到哭聲,以及……喊殺聲?一定是聽錯了……
“別動,讓她躺好。”“拿些清水來。”“在水裏加點鹽。”嘈雜過後是支離破碎的交談,其中有個聲音很熟悉,非常的熟悉。
當我努力睜開眼時,隻看到一隻大手,手掌上的智慧線一直延到小指下方,“還認識我是誰嗎?”手挪開,看到那張臉時突然咧嘴笑開了,很奇怪,周遭的聲音都沒聽到,隻聽到他的話,“還好,腦袋沒燒壞。”說罷起身,屈氏跟房文立即塞到我麵前,看他們的樣子很急切,但他們說什麼,我一個字也聽不到,隻看到他們的嘴張張合合。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覺得莫名其妙,昏迷之前還在囚車上,怎麼一醒來會在……轉眼看看四周,這是間木屋,很精致,可這是哪裏?難不成我還在昏迷,在做夢?
當視線滑過門口時,看到一個女子——前幾日在山上靳武身邊的那個美麗女子,此刻她正笑吟吟地看著屋裏的一切,仍舊一襲西趙女子的裝扮,隻是換了顏色——清淺的鵝黃,在門外青竹的映襯下,更顯幾分清雅,這女子可豔可雅,的確絕世佳人,可總覺得她周身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神秘。
視線從她身上跳開,收回前正好撞上一雙黑瞳,突然讓我記起了前幾日在水潭中撞見他赤身裸體的那一幕,趕緊拉回視線,我在想,也許我對靳武的畏懼有一半原因來自於那次不期而遇,畢竟是第一次見識到赤身裸體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