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劍?那不是有很多名士?”元七是個武癡,聽到“劍士集聚”就已經是兩眼放光了,根本不用考慮他會不會有異議。
秦大哥對我點點頭,眼神裏似乎帶了那麼一抹讚賞之色,雖然不很明顯,不過我權當那就是讚賞了,畢竟我也不想繼續糾纏在韓人、趙人的糾葛之間,這隻能讓我記得曾經有一位大英雄死在我的麵前。
如果亂結解不開,不要一刀剪開它,先讓自己平靜一下,也許再回頭時,又是另一番風景了。
元七代我跟秦大哥安頓了於老爺子一家三口,於福那夜也受了點傷,幸虧於老爺子他們見情勢不對,及時趕了過來,於福這才保下了一條小命,小丫頭讓元七帶話給我,說是讓我別忘了答應過她,要帶她到山外看看的。這話我記下了,但很快就放到了腦後,直到多年之後,她才讓我知道,山裏的姑娘可比山外的姑娘懂得“守信”二字的意義。
水埠說起來其實應該算是一座小城,但又不能說是小城,一來它沒有圍牆限定,二來也沒有駐兵,更沒有特別設立的郡縣官員,城內管理日常事物的最高長官,僅隻是個“裏正”的官職,更甚者,就是這個裏正也多半是形同虛設,因為這裏根本無需人管,又或者說,輕易也沒人管得了,因為這裏是遊俠、劍士的集聚地,更因為受先趙王的特別保護,在這塊地方,劍士對決並不受法製約束,可謂無為而治。
這些都是秦大哥一路上的解釋,我對此並沒有太多感觸,畢竟來水埠隻不過是給秦大哥找個借口離開甘蘭,無需再被鳳鶴軒的人情左右而已,然而對元七來說,水埠似乎已成了他心中最神聖的地方。
因為我大傷初愈,不能太快趕路,所以秦大哥主動將辟邪劍借給元七,讓他先行到水埠一個名為“衫客”的客棧先落腳,為我們打好前站,他自然是一百個願意。
“大哥,老七這個樣子,我都擔心他會惹事,你怎麼還把辟邪給他了。”坐在運幹草的牛車上,雙腳在半空中晃蕩著,遙視地平線上的落日緋紅。
“讓一個人明白世事最快的方法不一定就是告訴他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讓他自己去嚐試也許是最快的,特別對他這種脾性的人,這種世道,人不可能永遠單純。有辟邪在身上,不管惹出什麼事,起碼不會有性命之憂,能得到徐氏鐵劍的人,一般情況下,遊俠、劍士還是會禮讓三分的。”
“那我呢?是不是也要像老七一樣,自己去嚐試?”畢竟他目前教我的僅僅隻是些文字上的東西。
甩一甩韁繩,轉頭看我,“也許你會好一點。”
不知是怎麼了,麵對他的直視,心跳突然有點加快,不免低頭逃避。
“怎麼了?傷口還在疼?”伸手試了試我額頭。
隻覺得臉一熱,趕緊用手捂住雙頰,怕被他看出異樣來,“沒有,可能風太大,頭有點昏沉。”心裏卻在回想著剛剛他轉臉的那刻,那個眼神……
立春剛過,風中還殘留著人們祭奠“芒神”留下的煙香味,因為找不到人家,隻好再次露宿荒郊,巧的是又遇上了墳地,初相識時,我們倆就在鬼溪一覽了“鬼戰場”,後來在甘蘭城外又跟趙牧老將軍一起夜宿墳地,今天又碰上了,真不知道是他跟墳地有緣,還是我們倆都跟墳地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