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偷偷見麵(2 / 3)

煙紫拿出木梳子,細細的為岑梨瀾梳頭,先是給她挽了當下時新的追月髻,又給她發間插上簪子。

煙紫是一直替回雪梳頭的,手法輕盈,又很靈巧。

不一會兒功夫,岑梨瀾就換了一副模樣,銅鏡裏的岑梨瀾端莊沉穩,顧盼生輝。

這是岑梨瀾第一次梳這樣的發髻,沒想到如此美豔,不得不讚歎煙紫道:“果然是一雙巧手,也難怪你家主子一直帶你在身邊。”

“奴婢謝岑妃娘娘讚賞。”煙紫放下梳子,福了一福。

“你不必謝我,我隻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唉,宮裏的老人漸漸不多了,也就是相印殿的奴才,是一直跟著鬱妃你的,這些奴才跟你跟久了,不但忠心,而且機靈,倒省了不少訓導的功夫。”岑梨瀾默默的起身,又跟回雪說了幾句閑話,這才去了。

小荷塘的事就這樣結束了。

回雪本以為皇上會有劇烈的反應,也曾讓王方去養心殿裏打探過,可結果,卻都是說皇上那裏沒有什麼動靜,每日喝的藥,也是以前巫師所開的方子,並沒有讓太醫們重新開方抓藥。

巫師自從小荷塘一事以後,也消失在皇宮裏,聽人說,是被拖出宮外埋了。

一則,他不是宮裏的人。

二則,皇上也不想宮外的人知道,他曾經這麼器重一個巫師。

廊下的玫瑰花早已凋謝盡了,餘下的枯黃枝椏迎著風默默的搖晃。

回雪拿著剪刀,輕輕的扒開枝椏,將玫瑰花枝修剪成自己想要的模樣,然後將長的太快,突出來的花枝剪掉一截兒。

鶴立雞群,總是太打眼,玫瑰花枝也一樣,回雪喜歡它們圍繞在一處開放,若有一枝高高的突出來,總讓回雪有剪掉它的衝動。

剪了一會兒花枝,回雪的手就凍麻了。

天氣寒冷。花枝上也落了厚厚一層霜,手剛碰到,那霜便化為水氣沾在手上。

手麻了就不聽使喚,回雪又剪了兩枝,便將剪刀遞給煙紫收著,自己在熱水盆裏洗了手,又拿白毛巾擦了,這才進內室去取暖。

內室裏炭火充足。

王方是個勤快的奴才,怕主子凍著,一天到晚要看好幾遍炭盆,時不時的就要加進幾塊炭,或是將銅盆裏的炭灰給鏟出來倒掉。

內室門口懸著簾子,簾子厚實,密不透風,屋裏便有一股淡淡的炭火味,因熏著檀香,這炭火味兒倒也不重。

煙紫扶著回雪坐下,拿出回雪剪了一半的窗花道:“主子,快要下雪了,等下雪了,外麵白皚皚的,到時候貼上這窗花才好看呢。”

這幾張窗花,回雪陸陸續續剪了有兩個月了,可不是因為有事,便是因為沒有興致去剪,拖拖拉拉的,到如今還沒有剪完。

煙紫將沒剪完的紅紙放到小桌上,卻又後悔了,想把紅紙收回去:“奴婢粗心了,剛才主子剪花枝,手都凍麻了,這會兒得好好取暖,這窗花就……”

回雪卻將一摞紅紙按下了,透過開了一條小縫隙的窗戶往外望了望,天空灰暗,風也小了些,但有一股嚴寒撲麵而來,便伸手在炭火上烤烤,手稍熱些,便拿起剪刀,一下一下細心的剪了起來:“相印殿一向也沒有別的裝飾,如今能剪幾張窗花,下雪的時候貼在窗戶上,倒也應景,怕是不久就下雪了,我得提前剪好。”

幾張窗花,有雙子送福,有大鬧天宮,還有觀音下凡,或是猴子偷桃。

雖還沒有剪完,但透過紅紙,還是能看出,人物細膩,剪裁得體,連那幾隻偷桃的猴子,都活靈活現的,像要從紅紙上蹦下來一般。

初入宮時,還住在儲秀宮,長夜無聊,回雪也曾與岑梨瀾秉燭剪窗花。

那時候還很懵懂。

剪的窗花多數是喜字,或是福字。甚至是農家小孩子咧嘴大笑。

可是如今,雖說剪的窗花也有笑臉,也有福字,可回雪的心卻變重了。

手裏握的剪刀,也像比以前沉重了不少。

王方默默的拿起蒲扇,輕輕扇了扇炭火冒出的煙,火勢更大了,屋子裏暖烘烘的,與外麵有天壤之別。

“側福晉屋子裏的炭火可升起來了?”

王方點頭道:“依著主子的吩咐,也給側福晉房裏升了一樣的炭,先前側福晉還說,這炭火極好,味道小,而且火勢大,暖烘烘的呢。”

王方一臉的笑。

回雪也點了點頭,算是滿意。

她交待王方辦的事,王方一向都能很快辦好。

這便如岑梨瀾說的,宮裏的老人,那些跟在主子身邊很久的奴才,做事最讓人省心。

大門口有人說話,說話聲音很輕微,聽的不大真切。

小太監在相印殿門口當值,當值的時候,沒有意外,是不能說話的,這會兒不知是什麼緣故,王方將蒲扇夾在腋下,出去望了望,便跑回來回話:“主子,是大阿哥來了。”

“哦?”回雪放下手裏的剪刀,輕輕推開窗戶,透過窗戶往相印殿門口望去。

大阿哥穿一件青色袍子,外罩一件對襟馬甲,除此之外,別無什麼,甚至,連一件披風也沒有,這麼冷的天,穿的如此單薄,大阿哥的臉凍的通紅,站在那好像在尋問小太監什麼,嘴巴一直在動,時不時的,還搓搓手。

“主子,大阿哥是來看鎖兒側福晉的,就像以前那幾次一樣。”王方哈腰回話。

回雪關上窗戶,重新拿起了剪刀:“我知道。”

“主子,這麼冷的天,大阿哥一心想見鎖兒側福晉,奴才按照主子以前的吩咐,想著不能讓大阿哥見鎖兒側福晉,所以就扯了個謊,說側福晉如今睡下了。”

“大阿哥怎麼說?”回雪又一次放下剪刀。

“大阿哥問,天還沒有黑呢,側福晉怎麼睡下了,是不是側福晉身上不爽?問要不要找太醫來給側福晉瞧瞧。”

回雪又問:“那你怎麼跟大阿哥說的?”

王方又打了個千兒:“奴才跟大阿哥說,鎖兒側福晉隻是累了,所以才早些睡了,身子並沒有不爽,不用請太醫,還說,大阿哥在門口說話,怕會影響了側福晉休息,還是請回吧。”

“那大阿哥怎麼還沒有走?”

王方有些無奈:“大阿哥一心想探聽側福晉的消息,畢竟…….主子也知道,側福晉好久沒回大阿哥府了,所以,大阿哥就問門口當值的小太監,側福晉每日吃些什麼,用些什麼,有沒有哭,又說了哪些話,等等。”

煙紫附在回雪耳朵邊輕輕的道:“主子,據奴婢所知,鎖兒側福晉剛才去小廚房看廚子捏棗人了,這一會兒,怕就要從廊下經過,若是聽到門口的動靜,怕會看到大阿哥,然後…….”

回雪知意。

起身出了內室,煙紫忙追上去,給回雪係上一件披風。

大阿哥見回雪出來,忙屈身行禮。

回雪笑笑,引他到一處僻靜處,至少,大阿哥沒有站在門口,這樣,就不至於被側福晉看到了。

宮道深深,相印殿門口的宮道一直通到垂花門去,再走過去,便是往承乾宮的方向了。

如今天冷,宮道上沒有一個奴婢。

空空蕩蕩,更顯蕭瑟,回雪將身上的披風解了下來,為大阿哥披上。

這披風還是當年進宮時,皇上賞賜的,那個時候,回雪的位分還不高。

且這披風,很多娘娘都有,雖做工精致,卻不稀罕。

回雪念及是進宮時得的東西,所以一直讓煙紫收在箱子裏,每到天冷的時候,便拿出來披一披。

人總是戀舊的。

大阿哥得了披風,趕緊又給回雪行禮:“謝鬱妃娘娘關照。”

回雪笑了笑道:“前麵不遠,便是你額娘住的承乾宮了,這麼冷的天,大阿哥一趟一趟的往相印殿跑,且穿的這麼單薄。若你額娘活著,一定為你擔心。”

聽到回雪提及他的額娘,大阿哥瞬間低下頭去,再抬起頭時,眼圈已然紅了:“謝鬱妃娘娘沒有記恨我額娘,如今我進宮,並沒有去養心殿,我隻是來相印殿看一看,想知道點關於鎖兒的事……”

回雪果然沒有看錯,雖然鎖兒變成了如今的模樣,可大阿哥對她,還是一往情深。

這彌足珍貴的情感,在這冷漠的皇宮當中,更顯的可貴,回雪讚賞似的望了大阿哥一眼:“大阿哥能對鎖兒這樣,讓人欣慰。”

大阿哥歎了一口氣:“可是…….我卻無法保護鎖兒,自宮裏出了割肉熬藥的事,我的心便如架在火上烤,我每日都在猜測,皇上不會也把鎖兒怎麼樣了吧?若鎖兒出了什麼事…….”

回雪笑笑:“大阿哥不必想太多,鎖兒如今在相印殿,一切都好,難道大阿哥信不過我?”

大阿哥這才笑了笑:“我怎麼會信不過鬱妃娘娘呢,鎖兒住在鬱妃娘娘的相印殿,我是一萬個放心的,而且聽說,那個巫師被拉到宮外以後,並不是埋了,而是有小太監點了一把火,把他的屍體給…….燒成了灰,這個巫師,實在是太招人恨了,聽說皇阿瑪如今也變的昏庸,動不動就要殺人,所以我更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