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序幕]
鏡頭與演職員同時出現在屏幕上。
D市[黃昏]
某條公路上,一輛紅色夏利車在奔馳。
車內[黃昏]
於輝的母親金紅麗坐在司機旁邊的位子上;女兒於輝坐在後排。
金紅麗著急地:“師傅,請你快點好嗎?快點!”
司機:“好吧,快點。”扭頭看了一眼金紅麗。
窗外[黃昏]
D市的夜景已顯現出它的輝煌;出租車疾馳著。
於輝畫外音:“媽,我爸那人你還不了解?東西到了他手裏,十有八九你是要不回來的。
除非他贏了,還得看他高不高興。”
金紅麗畫外音:“不行!說啥我也得要回來!那個銀鎖是你姥姥留給我的唯一一件紀念品。”
於輝:“誰讓你不藏好了。”
就在此時,前邊不遠處一輛大貨車突然從路旁衝了出來。
司機拚命刹車,但已來不及了。
在三個人驚叫中,司機的臉恐怖地逼近鏡頭,模糊了。
[序幕結束]
某偏僻處一破舊房屋[夜/內]
於輝的父親於連蓬頭垢麵正與賭徒們賭博;
室外[夜]
於輝小心翼翼移近這所房屋。可以看出,於輝身手敏捷,有一定的功夫。
室內[夜]
一賭徒推倒手中麻將。於連瞪大眼睛,而後,萬分沮喪地垂下頭。
一隻大手抓住於連的頭發往後一壓:“我刁三兒是最講江湖義氣的。這樣吧,我讓你選擇,要麼立馬還錢,要麼就把手砍了。”
於連驚恐萬狀:“不要哇三哥,不要……”
室外[夜]
於輝弄開了門,閃身進去。
室內[夜]
於連抖著手托起一個小小的銀鎖:“三哥,你先收下這個…傳家寶,我老婆的傳家寶……”
刁三兒拿起那銀鎖,幾乎沒看就揚手丟掉:“破銀的,頂多他媽半兩沉。”
眾賭徒發出怪笑。
一禿頭應著刁三兒的眼色,拎著斧頭靠過來。
門外[夜]
於輝正要破門而入,隻聽裏麵父親求饒道:“我還有一樣東西、我還有一個你想要的人…是、是、是我姑娘……”
某醫院病房[晨]
頭上纏著繃帶的於輝驚呼而起,大喘著氣,她的腦子裏浮現出了車禍的那一瞬間。她晃晃頭,搖醒睡在床邊的女護士:“阿姨,我媽呢?”同時跳到地上。
女護士立刻醒了:“天哪你醒啦!你可算醒了,兩整天了,你就這麼昏睡不醒的——你站這兒幹什麼?上床躺著。”說著匆忙往外走。
於輝拉住她:“我媽呢?她在哪?”。
護士止步:“回到床上躺好,等著林教授來。要不然你什麼也別想知道。”
護士走後,於輝隨後也出了病房。
時間還早,走廊上了無人跡。
於輝推開一個又一個病房的門,找她的母親。
女護士陪林教授從值班室出來,匆匆來到於輝的病房,卻隻見到一張空床。
走廊[晨]
於輝在06號病房門前停下來,裏麵有人在激烈地爭吵。
病房內[晨]
腿上打著石膏、頭上纏著繃帶的金紅麗死死抓住丈夫於連不放:“我求求你於連,把那個銀鎖鏈還給我吧?”
於連拚命甩脫妻子的手,惡聲地:“滾滾滾,一個破銀鏈子,比他媽你的命都重要,什麼東西——撞了車還他媽得我伺侯你。你可倒好,見了我跟仇人似的。媽的,不就一個破銀鏈子麼……”
金紅麗:“你伺候我啥了?一進門就跟我吵。你還還我銀鎖……”
於連不理妻子的糾纏,要走卻又停下,指手劃腳地點著妻子:“你撞車可跟我一點兒關係也沒有!我來就是要告訴你,我可沒錢給你付醫藥費——一分也沒有!”
金紅麗不哭了:“你一天倒晚不著家,還過不過啊你?”
於連:“過不過都你說了。”
金紅麗痛苦地:“那好,我再求你一次,等孩子考完高中,我馬上跟你辦手續。”說著又哭,“我這個樣子連頓飯也不能給孩子做…你就辛苦點兒……”
於連大吼:“你做夢!”
於連對著門的臉忽然抽動了一下,眼睛睜大了——
於輝站在門口:“爸,你想跟我媽離婚?”瞪眼瞧著父親,攥緊拳頭。
於連:“想動手啊你,啊?反天了你?”
於輝揪住於連的衣服將他頂靠到牆上:“你要是太過分了沒準兒我就反天了!”
金紅麗舞動著手:“於輝!你鬆手!讓他走吧!……”她喘息著、掙紮著。
於輝撲過去:“媽!媽!”
於連趁機溜走。奔出病房,正撞上林教授等醫務人員趕來。女護士“哎呀”一聲,差點
給他撞倒。
金紅麗如此激動,讓林教授很不愉快。他讓護士給病人打了一支鎮定劑……忙亂中,
於輝離開了病房。
街上[晨]
車來人往,高樓林立。穿著病號服的於輝見父親於連正要上一輛人力三輪車,衝上去就把他拉下來,拽到一邊。
於連:“鬆開鬆開,你個死丫頭,反天了你!”
於輝:“把我媽的項鏈拿來!”
於連:“都他媽怪我寵的你——四、五歲就送你學武藝。怎麼?學出冤家來了?連老子也不放在眼裏啦?”
於輝打斷他:“我要我媽的項鏈!”
於連:“在刁三兒那兒。他讓我拿兩萬塊去贖,我沒錢。”
於輝:“爸,我小的時候你不這樣,現在……”
於連:“現在跟以前能一樣嗎?哎,傻孩子,你不懂,你爸也難哪。你放心,爸弄到錢一定把鏈子贖回來。”
於輝:“不是要把我給賣了吧?”
於連:“你爸也不傻,能那麼做嗎?我當時不那麼說,”一抬手,“這隻手就沒了。”
僻靜的街道[夜]
於輝穿過巷子,進了一處平房的小院,開了家門,進去,開燈,坐在沙發上。室內擺設很是簡陋。
林教授畫外音:“你昏睡了兩天,醒過來卻沒有什麼不適,這也算是奇跡吧。至於你母親,我建議再做一次手術。不然的話,以後…恐怕她連坐起來都難。”
某住宅小區[日]
於輝抬頭看了看七層樓的頂端。
樓內某單元(於輝奶奶家)[日]
於輝的奶奶、老叔和他的女朋友坐在沙發上;於輝站在一邊。
奶奶將一張百元人民幣往桌上一丟,不冷不熱地:“拿去買點兒吃的吧,要考試了,也得補補。奶奶家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爺死的早,我這一個月就幾百塊錢,你媽那兒我實在幫不上忙。”
於輝顯得很難過,站在那不動。
老叔垂著頭,他的女友順著眼睛修指甲。
奶奶:“你也是,從小到大就瘋瘋張張的,沒個女孩子樣。深更半夜跟你媽到處跑啥?這要把你也給撞個好歹的咋整?嗯?”
於輝悲憤地嚷道:“你不管就算了,說這些有什麼用……”
於輝含淚離去。
樓下道邊[日]
老叔追出來:“於輝呀,要不我陪你去你媽單位看看?”
於輝:“她們連工資都開不出來,哪有錢哪。她們同事給湊了三千多塊錢,全讓我爸搶去賭了。老叔,你說我現在該咋辦哪……”說著,於輝哭了起來。
老叔無奈歎氣。
街上[日]
於輝徜徉街頭。
林路家客廳[傍晚]
林路是於輝的同學。此時正與她那個總經理爸爸偎在一起交談著。
林路:“好老爸,親老爸,你就幫幫可憐的於輝嘛,要不然她媽就死定了。”
肥胖的母親白玲從廚房探出頭來嚷道:“三頭兩百地還好說,你張口就上萬,當你爸的錢是西北風刮來的呀!”
林路不睬,奪過林洪升手裏的遙控器,關了電視:“老爸,你就說吧,到底幫不幫?”
林洪升悠閑地吸口煙:“老爸我是一個生意就得進個三萬兩萬的,一萬塊算什麼。”
林路笑逐顏開:“就是,還是我老爸開通。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
林洪升:“我倒不管那麼多,關鍵得看我這錢花的值不值。”
林路一噘嘴:“又要講條件了。”
林洪升:“那當然,老規矩——我和你媽都三十多了才有的你,拿你是又當肝又當肺的。你可到好,從來就不聽話。現在老爸再問你一次,你到底是讀高中上大學,還是進那個破技校?”
林路:“技校有什麼不好嘛,可以早賺好幾年錢呢。”
白玲拎著飯勺扭進來:“你爸掙的錢夠你花一輩子的了,不長臉的東西。看人家於輝,家裏窮的叮當響還要考大學呢,你就不能……”
林洪升白了妻子一眼:“老爸老媽都五十來歲的人了,能指望你什麼呀,啊?還不是希望你能出人頭地?你要是考大學,別說錢了,就是擰下你老爸的腦袋都行。”
林路歎道:“那…好吧。”
白玲一喜:“答應啦寶貝兒?真是媽媽的心肝寶貝……哎呀媽,菜糊了——”轉身球似的滾進廚房。
醫院收款台[日]
於輝把一遝錢推進窗口:“住院費和手術費,金紅麗的。”
窗口裏的頭抬了一下,淡淡地:“交過了。”
於輝:“交過了?誰交的?”
收款員:“不知道。”
於輝把錢重又裝入背包,匆匆離去。
病房[日]
於輝進門看見媽媽的床位空著:“我媽呢?”
病人:“在手術室呢。”
手術室[外]
一個身穿警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聽到腳步聲,回轉身來。
於輝立在那。四目相視,表情各不相同。中年人似有愧意,目光躲閃;於輝卻有些仇怨似的。
林路家[日/內]
沉睡的白玲突然醒來,看腕表,衝入女兒房間。
林路臥室[日]
白玲:“寶貝到點啦,該……”她見林路靠著皮轉椅在睡覺,立刻變了臉色,“喲嗬,仙兒起來了你!給你買這麼貴的椅子是叫你睡覺的嗎?”
林路沒動,也沒睜眼睛:“行啦老媽,別叫啦,讓我睡一會兒吧。”
白玲氣乎乎地:“睡!睡!你睡吧你!課也別上了!”
林路無力地:“我們下午不上課。”
白玲無可奈何:“那……你最多再睡十分鍾啊——還得複習功課呢。”
白玲在鏡子麵前轉了一圈,自語:“唉,隻瘦了一點點,一丁丁點。”哼著小曲扭出房間。
裝睡的林路忽地站起來,看腕表,對著鏡子理理頭發,慌慌地就向外跑。到了門囗方覺不妥,立刻安靜下來,小心翼翼地拉開房門。
醫院手術室[日/外]
於輝把一遝錢送到那個警察麵前:“還給你。”
馮天翔推過去:“如果是你掙的,我會要的。”
於輝看了他一眼:“是我媽叫你來的?”
馮天翔有點無法回答:“於輝,很多事都不是你想的那樣。”
於輝:“如果不是你當初……”
馮天翔立刻做手勢:“咱們另外找個時間聊好嗎?”
這時,林路帶著十幾個同學來了。
林路:“金阿姨怎麼樣了?”
不等回答,手術室的門開了。醫護人員推著術後的金紅麗出來了。
於輝撲過去:“媽!”
女護士:“她睡著了。”
車子繼續前行,孩子們相隨而去。
馮天翔拉住林教授:“林教授……”
林教授:“手術很成功。不過……”
馮天翔:“什麼?”
林教授:“她不可能再站起來了。”
說完,林教授走了。
馮天翔一個人站在空空蕩蕩的長廊上。
病房[日/內]
金紅麗醒了。
於輝:“媽,你醒啦。”
看見女兒和女兒的同學圍在身邊,金紅麗笑了:“你們來啦。”
林路:“金阿姨,你疼嗎?”
一個叫趙誌欣的男同學:“能不疼嗎?這可是大手術啊,是吧阿姨?”
金紅麗無力地笑了:“沒事。你們要考試了吧?我家於輝命不好,眼看要考試了,我又這樣……”
於輝:“媽,別想那麼多了。”
女孩甲:“是呀阿姨,於輝有你這樣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媽媽,怎麼能說命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