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等待是浪漫的,等待不是孤獨的遊戲,等待的時候,有時間的陪伴,揣摩著張望著,站著、坐著、徘徊著,最重要的是一顆心懸著、牽掛著。等待注定是一場不平等的遊戲,等待的人在低處,興許低到了塵埃,而被等的人在高處,但你總要相信,在低處的人興許錯過了花開,但是卻擁有了花落,這種淒迷地自我哀憐,是一種帶著甜蜜的痛。
你總要相信,這個世界總有愛你的人。
所以,你一定要等。
秋天來的時候,特別的突然。仿佛一夜間,田間的鳴蟲的叫聲從E調變成了F調,樓下阿姨煎蛋的聲音變得不是那麼容易讓人背上生出黏黏的汗,以及那些像一夜之間開出的花朵一樣的街上五彩斑斕的毛線衣,女孩子們溫暖厚實的呢絨格子裙,水果店裏突然豐富起來的顏色,秋天就來了。這種讓人帶著不自覺的喜悅的日子,帶著不會發黴的心情。
徐格偏過頭,看到窗戶外麵藍藍的、高高的天空,感受著微微拂過臉頰的清風,不自覺的微笑起來。仿佛突然間忘記了心底的傷疤和痛苦,那些曾經吞噬了所有光明與希望的黑色的墨水一樣的痛,掉進一整燒杯的透明的水裏,變得不是那麼的凝重了,混混沌沌著,蔓延開來。盡管陰霾依舊重重,但至少不讓人那麼絕望。
是秋天了呢。
“看見沒有,就是那個男生,剛剛從我們身邊走過去的那個。”
徐格有些無語地轉身,第N次眯起眼睛眾裏尋他千百度之後,回過身望向身邊的女生。
“親愛的小靜同學,下次拜托你能不能不要等人走過去了才叫我看。”
“誰要你走路都是目不斜視的,人家都有餘光的。”
“可是我真的不能每時每刻都注意到我身邊的雄性動物啊。誰知道你們家的那位陳然同學什麼時候會在什麼地點出現。”
還沒來得及察覺,天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透明的藍色,仿佛能感覺到隔著十萬八千裏甚至是難以預計的距離也可以觸摸的涼度。校園裏女生紅黃相接的格子裙,男生鑲著藍黑色花紋的白色毛線背心,還有翔宇樓花園裏的氤氳著的桂花香以及南苑樓下麵灑落一地的金黃色的銀杏樹葉,都像一夜之間被一支神奇的畫筆添附到他們所在的背景裏來,悲傷而又美麗的微笑。
陽光,溫暖的叫人想要流淚。
十月,是十月了呢。
“徐格,放學後到辦公室來一趟。好的,下課,同學們辛苦了。”
“老師辛苦了!”
從初中一年級以領先第二名0.1分被班主任慷慨激昂地在家長會上宣稱遙遙領先的成績考了語文年級第一開始,徐格就開始擔任班級的語文課代表,從此鐵打的課代表流水的同學,直到上了高中,她仍然是那個跟在語文老師背後,整天一天至少出入辦公室四次,見語文老師比見盧靜的次數還多的課代表。
徐格抱著高度近乎超過自己眼睛的作文本從熙熙攘攘地下操隊伍中殺出一條血路,側頭聞到自己從辦公室煙槍老師那裏帶出來的一身煙味,輕輕皺了眉頭,走向走廊盡頭。
“同學,麻煩叫一下你們班的語文課代表,好嗎?”
被拉住的男生掃了一眼徐格,迅速轉身衝進教室裏。
幾分鍾後,一個瘦瘦高高穿著白襯衫的男孩子朝這邊走過來。“同學,你找我啊。”
之前的男生擠了過來,用胳膊環住摟住他,笑嘻嘻地,“哎,兄弟們,快來看哈,又有人來向這小子告白啦,不過,陳然啊,這個比以前幾個的長相有點兒次了啊。”
他是陳然。
他成績很好。
他最喜歡的顏色是白色。
他騎單車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