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擅長的是化學。
“胡說什麼啊,人家是四班的語文課代表。”
徐格倒納悶了,“哦,你認識我。”
男孩子有點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徐格,“老遠就聞到你身上的煙味兒了。”
男孩子的臉龐被十月的陽光勾勒出一圈淡淡的金色,有種毛茸茸地感覺。
(一)
這個世界總會讓你在不同的時間遇到不同的人,當你與一個人擦肩而過然後抬起手腕看向你的手表的時候,你並不知道當時針和分針秒針停留在現在他們所處的位置的時候,你遇到這個人是不是正確的。但是,我們彼此之間卻是在這千千萬萬個不知道是否正確的瞬間無可避免的相遇了,像毛衣上麵複雜的花紋構造出來的交叉點,紛繁複雜卻又有著自己獨特的經緯和軌道。
無論悲傷還是欣喜。
都曾經以為會在紙上開出一籬繁花。
我們不會知道,對麵這個戴著黑框眼鏡的男人或者穿棕色靴子的女人給你帶來的是歡笑還是淚水,如果你知道你和他或者她之間的故事是個悲劇的結局,你還會不會選擇與他相遇。
會,
還是
不會。
冬天的來臨,似乎隔了很久。直到高老夫子的課堂上坐在後排的男生響亮歡呼的一聲,“快看,下雪了喂!”教室裏突然之間響起來的桌椅挪動的喧嘩,女孩子們驚喜的尖叫和男生們響亮的口哨。甚至連高老夫子都破天荒地沒有大喊“世風日下,樹人高中一代不如一代”而是推起瓶子底一樣厚的眼鏡,眯著兩眼,向窗外打量。
雪下得靜悄悄地,從半空中旋轉著落下來,隔著厚厚的玻璃,有著無數雙青春閃亮的目光。
穿過了花一樣的繁華,青蔥歲月。
那些飄落的雪,那些離逝的風。
課間的時候,大家都湧到走廊上去。
徐格推開一扇窗子,伸出手去接飄落下來的雪花。看著它們在手心裏慢慢融化,成為像淚水一樣的東西。
微微笑起來。
四節課後,其他教室傳來幾聲歡呼,有人吹起了口哨。很多人跑到操場上打起雪仗來。
徐格騎著車沿著操場旁邊的林蔭路向校門口騎,因為是周末,按例下周要調換座位,車籃裏裝滿了需要帶回家的書,方向變得有些難以掌控,徐格不敢把速度放快,慢慢地向前移動著。抬頭看見盧靜向她招手,她就騰出一隻手準備回應。這時候,幾個雪球遠遠朝她飛過來,她慌忙躲避,龍頭劇烈地晃了一下,就騎到了一堆雪上,身子一歪,車子重重地砸了下去,腳上傳來撕心裂肺的疼。
幾個男孩子從遠處跑過來,七手八腳把自行車從徐格的腳上移開。
“同學,沒事兒吧?”一個男孩子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徐格抬起頭,看見男孩子滿臉歉然。
“啊,怎麼是你啊”陳然有些驚訝,他指了指她的腳踝“傷的重不重?”
徐格試探著動了一下,疼得厲害。
這時候盧靜也跑了過來,“哎呀,怎麼摔的那麼嚴重”她轉向不知所措的男生們,“你們還愣著幹嘛,趕緊送醫院啊,就讓她這麼在地上坐著啊。”
徐格被安排在不知道從哪裏鼓搗出來的輪椅上,看著男生們在掛號和繳費幾個窗口間來回奔波著,被人們擠來擠去。心裏生出幾分莫名地抱歉。
窗外的雪似乎又大了些,慢慢地把遠處的山都覆蓋起來,像一個白色的擁抱。徐格在彌漫上霧氣的玻璃上用手指畫了一個笑臉,然後孩子氣地笑了。
餘光瞥見黑色製服的一角,轉過頭去,看見一旁站著的陳然,他笑笑“手續辦好了,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