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叫聲一浪高過一浪,人潮滾滾向前,從德爾文宅院前滾過。
有幾個人翻進了院子,正要試圖翻找值錢玩意兒,卻突然看見牆角下垃圾桶裏帶著暗黑色血塊的病服,打了個哆嗦,又忙不迭地翻出去了。
然而旁邊的院子就沒有這麼好運,男人的怒罵,女人的哀嚎,玻璃破碎聲,重物倒地聲一時齊發。
張大雷很清楚隔壁發生了什麼,但是他不能過去,他有任務在身。
空氣中傳來焦糊味,有什麼東西被點著了。
人群發出如癲似狂的嘯叫。
平日裏,或許他們會考慮這麼做是不是合法,是不是符合道德,然而此刻,一切的法律和道德都失去了約束力。
死都不怕,還怕什麼!
更何況有人站出來說要帶大家找一條活路!
砸啊!
搶啊!
放火!
如果說舊秩序讓我們活不下,我們就徹底砸碎它,建立一個新的!
至於新的是不是合理,能不能吃飽,會不會比舊的更加糾纏不清,誰在乎?
橫征暴斂的國王不值得信任,滿口謊言的教會不值得信任,議會似乎可以信一下但是沒讓我們看到吃飽肚子的希望,所以也不要了!
每一個綠衫黨的成員都興高采烈,他們每個人都是領袖,是楷模,是導師。
混亂漸漸以街道為中心蔓延開去。
而此刻,德爾文家門口,居然沒有一個人走動,那些密探、暗哨,似乎全被這陣狂風卷走了。
“可以了!”莫娜大嬸高興地道,“伯爵,快,我們離開這兒!”
“不,等一下。為了下一步作戰,了解敵情是必須的,現在對方的密探全部撤走,這是調查的好機會。”
“不行,這太冒險了,您還是趕快回艾洛尼亞去吧!”
就在這時,外麵的喧囂聲戛然而止,就像一隻正在叫喊的鴨子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捏住了脖子。
張大雷向外望去,看到了一排排整整齊齊的紅盔紅甲。
莫娜驚呼:“是歌利亞重步兵團!”
陽光灑在他們那如血般鮮紅的盔甲上,閃耀著冰冷而威嚴的光芒。每一片甲葉都仿佛在訴說著往昔的榮耀與戰功,緊密相連,堅不可摧,宛如鋼鐵鑄就的移動堡壘。
他們高大的身形在街道上投射出長長的陰影,腳步聲沉重而整齊,仿佛大地都在為之震顫。手中的長槍筆直地挺立著,槍尖閃爍著寒芒,好似饑餓的獠牙,隨時準備撕碎眼前的一切混亂與無序。
士兵們冷峻的麵龐猶如石刻,眼神堅毅而冷酷,透露出久經沙場的沉穩與果敢。他們的隊列緊密有序,沒有絲毫的慌亂與匆忙,一步一步地推進,仿佛是正義與秩序的化身,所到之處,喧囂與狂暴被瞬間鎮壓,隻剩下一片令人膽寒的死寂。
暴徒們臉上的狂熱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驚恐與慌亂。
方才還張牙舞爪、肆意妄為的他們,此刻像被抽走了脊梁骨,雙腿發軟。有人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步步逼近的歌利亞重步兵團,嘴巴微張,卻再也發不出那癲狂的吼叫;有人手忙腳亂地丟掉手中還未來得及砸下的棍棒,仿佛那是燒紅的烙鐵;還有人下意識地轉身想逃,卻發現退路早已被人群堵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