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聲隨著遠去,漸漸聽不見了。
另一邊。
鬱章剛掃完廁所出來,卻見用來裝垃圾的爛竹筐不知被誰一腳踢翻在了地上。
裏麵的東西散了一地,到處都是。
他定定看了一會兒,走上前把竹筐扶正,剛要把垃圾重新掃堆,一隻腳卻踩在了掃帚上。
“好啊,狗崽子你竟然敢偷懶,一點活半天都沒幹完,看來你思想改造得不徹底啊。那我們就好好教教你吧。”
話音沒落,竹筐已經倒扣在了鬱章的頭上。
同時膝窩被人踢了一腳,他控製不住重重跪了下去。
拳腳緊隨而下,毫不客氣的落在身上。
鬱章拳頭緊攥,死死咬著牙。
鐵鏽味在嘴裏蔓延,卻隻有這樣,才能忍住他想豁出去還手的衝動。
快了,快了,池早說隻要堅持過這個月,隻要堅持過這個月,就能堂堂正正做人,快了。
不知被打了多久,久到鬱章已經疼得麻木時,終於沒了動靜。
“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偷懶,走!”隨著話音,掃帚掃起垃圾撲了他滿頭滿臉,腳步聲才漸漸遠去。
鬱章躺在地上,鼻腔裏全是血腥和垃圾難聞的味道,但他卻一動都沒動。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就在鬱章想著,如果就這樣死了似乎也不錯時,忽然周圍爆發出一陣歡呼。
隨著歡呼聲,零星的字句鑽入耳中。
打倒、結束、恢複……
鬱章唰一下睜開了眼睛,眼底通紅,卻亮得驚人。
因為是自己開車,所以就算還去縣裏和公社辦了手續,池早和藍弈還是趕在中午前就到了大河村。
吉普車剛到村頭,就引來了一群小孩跟著跑。
等藍弈按著池早指的方向,把車停在大隊部時,車後跟著的已經不光是孩子了,連大人都有。
池早從車裏下來,看著跑來看熱鬧的人,有熟悉的、有眼生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變化太大了,一時間,竟沒人認出她來。
池早抿了抿唇,也沒和人打招呼,隻帶著藍弈徑直往裏麵走去。
大隊幹部一開始也沒認出她,等檢查完手續,要帶他們去牛棚找人時,池早主動打了招呼,才震驚的看著她。
池早笑笑,因為趕著去見師父,便隻禮貌的和眾人寒暄了幾句,其他並沒有多解釋。
“隊長,支書,我知道路,就不麻煩你們跟著去了。”池早笑著說,“這次趕時間,等下次回來了,再和幾位長輩好好說話。”
話落,池早把路上去供銷社買的煙遞給幾人,便告辭出了門。
很快,吉普車朝牛棚的方向開去。
有人繼續跟在後麵看熱鬧,也有人湊到大隊幹部跟前打聽消息。
“支書,這是部隊上的領導吧,來咱們村幹啥?”
“看方向,該不會是來接那些壞分子的吧?前段時間隔壁村一個臭老九就被接走了,說是啥平反了。”
“行了,該幹啥幹啥去,都別瞎打聽了。”卻是大隊支書打斷了眾人的話。
他在人群裏瞅了瞅,“程有工,剛從車上下來的是你家大妹子程小草,你沒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