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00050{�“他會死的,一個月後就會死了。”
“嗚嗚,我不想讓他死,可我沒辦法,我……”可能實在是太過害怕,池早忍不住把藏在心底深處,最讓她恐懼的事,哭著說了出來。
“如果不做手術,他一個月後就會病發死掉的。我、我不想讓師父死,我沒辦法,我想讓他好好活著多陪我幾年。”
“我、我以為隻要想辦法提前把他接進城看大夫,他就能跟小滿哥一樣,躲過死劫活下來了。可……為什麼非要讓我選,我不想選的,我害怕,我也怕他會死在手術台上,連一個月的日子都沒了,可……”
“可我不想眼睜睜,什麼都做不了,就看著師父再離開我一次。我不想選的。”
可她沒辦法,她已經經曆了一次失去師父的痛苦,太疼了,疼到她活不下去。
如果不管怎麼樣,師父都會離開她,那她寧願賭一把,賭一個師父能活下來的結果。
哪怕輸得千瘡百孔,哪怕輸了後,會痛不欲生,會餘生都活在悔恨中,她也要賭一把。
“我好自私,我不敢把這些告訴師父,讓他自己做決定。我知道,他聽說了後肯定不會上手術台的,我騙了他,我……”
恐懼化作淚水洶湧而出。
池早哭得泣不成聲,話語已經因為哽咽模糊不清。
藍弈將她緊緊抱在懷裏,感受著胸口灼燙的淚水,喉嚨酸澀的不停滾動。
原來是這樣,原來師父的情況和小滿一樣,難怪她明明怕得厲害,還一定要手術。
原來是這樣。
想到這些天,甚至從更早開始,池早明明知道一切,卻隻能自己一個人默默撐著的模樣,藍弈隻覺心疼得要呼吸不過來。
他注意到了池早那句“師父再離開我一次”的,話裏的不對勁。但此時此刻,卻根本沒有心思多想。
隻以為是池早太難過,情緒激動之下,一時沒表述清楚。
“師父不會怪你的,他肯定會好好的出來,長長久久的陪著你,肯定的。”他撫著池早的頭發,極力安撫她。
周圍有人路過,看著大庭廣眾之下摟抱在一起的人,下意識就要皺眉。
可等聽見哭聲,看見手術室紅亮似血的燈後,一個個就隻剩下同情的歎息。
不知過了多久,池早的哭聲漸漸止住了。
藍弈扶她坐去凳子上,回病房倒了杯水給她。
“給,喝點兒水,潤潤嗓子。”他把搪瓷缸遞給池早。
哭了太久太狠,池早腦子懵懵的,反應有些慢。
她愣愣的看著藍弈,好一會兒才抬手喝了口水。
“聽話,多喝點兒。”藍弈又道。
池早於是又抬起手,喝了一口。
藍弈見此,摸了摸她的頭,轉身去水房洗了毛巾拿來。
“擦擦,能舒服點兒。”他從池早手裏拿過搪瓷缸,換了毛巾遞給她。
見她頭發被淚水沾在了臉側,又伸手幫她撩去耳後。
池早沒躲,她視線落在藍弈的臉上,好一會後,“藍弈,你和我,我們可以……”
可以怎麼樣?藍弈聞言心一瞬提了起來,緊張的看著池早。
可池早嘴巴動了動,卻沒繼續說下去,抬手把毛巾蓋在了臉上。
太陽一點點爬高,又偏心的往西邊靠去。
就在發泄掉的恐懼隨著時間又一點點卷土重來時,終於,手術室的燈滅了。
池早騰一下站起來衝到門前,隨著一句“放心吧,手術成功了”,心神重回人間。
翌日,紡織廠家屬院兒。
又是打針又是吃藥,經過兩天的治療,池珍珍的感冒終於好得差不多了。
身體舒服了,被池早當麵嘲諷頂工,而心虛尷尬的情緒也緩了過來,池珍珍就忍不住好奇起池早的行蹤。
要知道,自從那天早上後,池早這幾天一直神神秘秘早出晚歸的,飯都沒在家裏吃,也不知道在忙什麼。
“咦,早早妹妹不在啊?她是又一大早就出門了,還是昨晚沒回來啊?”
飯桌上,池珍珍看了眼空著的凳子,眼睛眨了眨問道。
池錦年吃飯的動作一頓,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原本因為池早救人被表揚的事兒,他這些天沒少被領導和廠裏人誇獎,話裏話外都羨慕他生了個好女兒。
他心裏高興,想著雖然池早是個臭脾氣,但看在她能給家裏爭光的份上,以後總要多關心她些。
結果呢,剛關心,就發現她竟然又夜不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