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多情隻有春庭月(4)(1 / 2)

裴少卿拖著我一路狂奔,很快便甩開了那群黑衣人,或者說,他們根

裴少卿拖著我一路狂奔,很快便甩開了那群黑衣人,或者說,他們根本沒有要追上來的意思,如此大費周章的目的隻有一個,那便是劫走賑災金。

風聲呼呼掃過耳畔,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完全沒有力氣再思考諸如幕後主謀是誰、回京要如何交代之類的問題。直到確定安全,裴少卿終於放開我的手,我氣喘籲籲地癱在草地上,出氣多進氣少了。

他麵不改色心不跳地坐在我身旁,一麵輕拍我的背替我順氣,一麵似笑非笑道:“你看你,跑幾步便累成這樣,身子這麼弱,如何能挑起江山社稷?難怪那日你竟會當朝暈倒,往後自己應當多注意些。”

我懶得與他白費口舌,趴在地上好半天才緩過勁。他將我拉起來,扶著我慢慢向前走。腳酸膝軟,腦袋發脹,我下意識地攀上他的臂膀,卻在同一時間,聽得他倒抽一口冷氣。手心觸及一片,我低頭一看,竟是滿手殷紅的鮮血。

我這才反應過來,方才他為救我,左肩被黑衣人所刺傷。讓九五之尊為臣下受傷,此事若是被太後和滿朝文武知道,我將百死難贖,隻怕這丞相也當到頭了。

話說回來,沒想到他竟會挺身護我,甚至不顧自己的安危,真教我既意外又內疚,但更多的還是感動。血仍然一刻不停地流出來,在淺色錦袍上暈開濕紅的一片,這般看去,分外觸目驚心。我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左肩,也不知傷口有多深,嚴不嚴重。

“少卿,你的傷……”

“小嫣,難得你肯為我擔心一回,這趟出來也算值得了。”他似真似假地歎息一聲,鳳眸之中卻是一片流光溢彩,滿不在乎道:“別急,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麼,我連筆都拿不穩時,父皇便握著我的手教我練劍了。這麼多年來早就練得皮糙肉厚,不怕疼。”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不知為何,心裏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想要說感謝的話,到了唇畔卻又怎麼都說不口。

我移開視線,輕哼道:“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乃當朝天子,天命所歸,不知有多金貴。功夫練得不到家便不要逞強了,賑災金丟了還好交代,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教我如何是好?”

他的眼角抽了一下,斜斜睨我一眼,不滿道:“喂,扶嫣,好歹我也是為了救你才手上,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再說,你瞎著急什麼,誰說要你交代了,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我的傷怎麼來的?我既跟你出來,便沒想過讓你承擔一切。你倒好,一片好心全當驢肝肺了。”

我沉默不語,他別扭地轉過頭,不再搭理我。暖風輕撫,兩人之間的氛圍竟有些凝滯。

良久之後,我鄭重地對他說:“謝謝你,少卿,謝謝你舍命保護我。”

“說什麼,聽不清。”他語意仍是涼涼的,唇畔卻微挑起一抹笑意。

眼看他那傲嬌的表情,好不容易升起的一絲絲好感又沒了。我湊到他耳畔,用自認為最大的音量嚎了一嗓子,“我說,謝謝你,少卿!!!”

“喂,你!”他的身子猛然一顫,捂著耳朵怒瞪我道:“你這麼大聲音是想把我的耳朵震聾嗎?”

我哈哈笑道:“是又怎樣?”白白受了他這麼多天的欺壓與調戲,為了師父和改革強忍著不反抗,此時此刻,我終於有種揚眉吐氣的暢快之感。

他盯我一瞬,忽然笑了起來,鳳眸微挑,濕潤而曖昧的目光在我身上上下打轉。半晌,皮笑肉不笑道:“我若是聾了,你也跑不了,你必須伺候我一輩子。”那欠揍的神情仿佛在說:省省罷,你是鬥不過我的。

我:“……”

方才慌不擇路,也不知究竟跑到了什麼地方。四周山丘起伏,綿延不絕,林木蒼翠蓊鬱,可聞鳥鵲鳴聲上下。清風吹拂,碧綠色的漣漪一直泛到遠處的山腳下。倒比方才所見多了幾許春意、幾許生機。

前方不遠處隱約有淙淙流水聲傳來,沒走幾步,前景便豁然開朗。不知從何處淌下了一汪山澗,水流澄淨清澈,四周怪石遍布,大小不一,形狀怪異嶙峋。

我倆擇了一塊臨澗的平坦大石,相互嫌棄又相互攙扶著坐下。我舉頭環顧,見周圍一片荒蕪,顯然沒有人煙。裴少卿撕開衣袍,露出猩紅駭人的傷口,掬起清水小心地清理起來。

我蹲到他身旁,視線觸及他的傷口,心中再度浮起幾許歉疚,遂放緩聲音道:“少卿,我們現在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