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聽見那溫潤的聲音,帶著笑意:“你看你看,公謹,說你沒用吧,我才下來,人就醒過來了……”
可惡的聲音,可惡的男人!雲嫋嫋氣得頭頂冒火七竅生煙,但是手上卻是翻找個不停。但是這個車廂實在太空了,雲嫋嫋無用武之地。
外麵的蕭琴墨終於醒過來了,正虛弱地與外麵的三個美男子說話。哀哀懇懇,幽幽咽咽,果然是我見猶憐。裏麵的雲嫋嫋,幾乎懷疑蕭琴墨剛才是真的暈過去了。
又傳來那好聽卻可惡的聲音:“好了好了,別囉唆了,我又不是說你是裝暈……公謹,你帶著這位暈厥的姑娘去附近藥房看看。小路子,我們先回家。”
聽見另一個青年答應了。雲嫋嫋忙掀開車簾子,一看沒有人注意自己,急忙跳下車。
雲嫋嫋看著麵前的馬車,想起自己折騰了一場卻空空如也的口袋,又想著那個可惡的聲音,心中的不甘就像是燒著的一把火。看著麵前的馬車,卻突然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跟著這輛馬車,進人家宅院裏去!
神偷師傅曾經給雲嫋嫋做過係統訓練,雲嫋嫋知道,車肚子底下也能藏人……隻是不能擦著車軸子。
不過這可是高難度的活計。如果半路支撐不住鬆了手,弄不好就成了車下亡魂。
但是……看著那豪華馬車,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想著方才聽到的那個溫潤但又如此可惡的聲音,想著那個如玉樹一般的身形,想著那件湖藍色的衣衫……雲嫋嫋的頭腦一時之間不知如何竟然發熱了。
偷了東西之後如何出來?雲嫋嫋摸了摸身邊。作為資深小偷,有些器具是隨身攜帶的,即便是帶著兩個弟弟去看熱鬧的時候也不例外。
就這樣,雲嫋嫋鑽到了馬車肚子底下,跟著吱吱嘎嘎的馬車,顛顛簸簸,幾次差點鬆手……半個時辰之後,進了皇宮的禦馬監。
當時雲嫋嫋還不清楚自己進的地方是皇宮。躲在車肚子底下好一陣不敢動,等人聲漸漸遠去了,才從車底下爬出來;又找個隱蔽地方藏了,等天黑才出來,準備幹一票回家。
可是……雲嫋嫋真的是欲哭無淚了。
哪知道那看起來風度翩翩的貴族公子哥兒,竟然是皇宮裏的人?
——據雲嫋嫋所知,皇宮裏的正宗男人隻有一個,那就是皇帝陛下。皇帝陛下據說年紀已經很大了——那個十五六歲年紀的少年,竟然是皇宮裏的太監?
真真是暴殄天物!
——還有,你一個太監,沒事出皇宮,在外麵晃蕩啥!
——還有我自己,明明長了這麼好的眼睛,竟然看見一個長得好的小太監就走不動路了,真真豈有此理!
雲嫋嫋在肚子裏自怨自艾,但是身體的反應並不慢。既然沒有地方躲,那就隻能與來人麵對麵了。收拾起心中所有的驚慌,不緊不慢地往前走著,似乎是極尋常不過的事兒。
後麵的腳步聲近了,接著,雲嫋嫋就聽見了一聲公鴨嗓子:“什麼人?”那聲音雖然刺耳,但是很輕。
雲嫋嫋知道,麵前這兩個估計就是傳說中的太監了——
雲嫋嫋恭謹地退在一邊,說道:“回稟……公公,……奴婢是新進宮的宮女……”
雲嫋嫋急出了一身冷汗,身子微微顫抖著,似乎帶著一點哭腔:“回……公公,奴婢是新進宮的,也不知是跟隨哪一宮嬤嬤,晚上出來起夜,居然就找不到回來的路了……”
情急智生,雲嫋嫋好歹是她的神偷師傅萬裏挑一選出來的絕頂人才,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雲嫋嫋終於想起了一件似乎能掩飾自己身份的事實——自己可以冒充新進宮的宮女!
燈籠的光線就留在自己前麵,雲嫋嫋的眼睛看見了兩雙腳,還看見了一個黑色的大布袋……等等,大布袋?
那個大布袋——看起來……似乎……隱隱是一個人的形狀?
一個人,被裝在一個大布袋裏?是死是活?
雲嫋嫋一個激靈,渾身的毛孔頓時豎起來,如果不是因為她對自己的處境有著深刻認知的話,她簡直就要拔腳跑路了。
見雲嫋嫋隻說了細弱蚊蠅的一句話卻不抬頭,麵前的公鴨嗓子聲音尖利起來:“抬起頭來!——你到底是哪一處的宮女,竟然半夜三更在外麵亂走?”那聲音依然是壓著的。
“你撒謊!”邊上響起另一個尖利的聲音,“新進宮女所在的南五所,哪一處沒有馬桶?你卻要出來,走到這些地方來?”
雲嫋嫋急忙說道:“……這位哥哥啊,您……知道我原來住在哪兒?我都認不出方向了,我都不知我們原來住在哪兒了……”手就牽著麵前那個太監的袖子,臉上帶著最誠懇最靦腆的笑容:“大哥哥,你是好人……你告訴我好不好?我……真的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