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如何不知道?在這樣的皇宮裏,皇帝如此待我,會給別人帶來怎樣的猜測和想象?可是我又能怎樣呢。
“曾肅燎,我又能怎樣呢?”
他望著我,帶著幾分無奈,幾分愛憐,幾份憤恨。“謹言慎行。”曾肅燎踱到窗前,背對我言道,“我不管他如何打算,我定會盡力護你周全。萋萋,你是我的王妃,我的妻子。我定會保護好你。可現在…很多事我也無從下手,恐怕以後也不可能常來看你…萋萋,希望…你不要怨我。這宮裏,有人會幫你的,也會有人害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對於我和他的關係,他還是首次說的這麼明明白白,我心裏一陣酸楚,望著他的背影,想象著此刻他臉上的表情,眼裏澀澀的,很難去怨恨他,他也隻是一個王爺,一個兒子,更是一個臣子。
“曾肅燎,你想…要那皇位嗎?”話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住了。我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想法,難道還想著他拋棄身份拋掉榮華帶著我隱居去不成?曾肅燎身體一抖,卻是沒有轉過頭來,也沒有說話。
我自嘲地一笑,是了,他是皇子,他怎麼會不想當皇帝,就算隻是一個王爺身份,想必他也不會放棄的吧。所以他再癡情,對皇命的不從也有一個限度。原來我心底竟是希望他隻是一介平民的。“我不過隨口一問。你也呆了很久了,快走吧。”
他依舊站了一會兒,才轉身走向門口,出門前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是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太子去年被廢,看上去誰都有機會,或許他會即位,隻是不知那時我在哪裏。
曾肅燎走了沒有太久,十一也跑來了。他看看桌上的飯菜,眯著眼問:“你怎麼回事?這麼紮眼?”我正靠在床上翻著曾肅燎帶來的一本石庵詩集,探頭看他一眼,笑道:“你們倆輪流跑過來,不是讓我更紮眼?”
他有些意外:“四哥也來了?”隨後自己坐了下來,有些無賴的笑了,“我是一向散漫無理慣了,沒想到四哥也這麼沉不住氣。”
我放下書,正色看他:“一頓飯,真的如此嚴重?”
“還有這間屋子。你不知道?原先乾清宮裏在禦前當差的宮女們都住在這裏。自從這裏走出的那位蕭妃娘娘…”他停下來吸了口氣,壓低了聲音,“溺死在荷花池後,這裏的宮女就都遷了出去,從此空了下來…”隨後十一細細打量我一番,臉上顯出些怪異的笑容,“你是不錯,可父皇今年近年已經甚少…外麵都傳說,又要出個李妃了……”
我眼一瞪,正要拿書砸他,他卻先一步舉手告饒:“別生氣,說說嘛,我也不想以後遇到了還得叫你一聲‘娘娘’…不過…”他話鋒一轉,“隻怕你要開始應付來自後宮的風雨了。”
從他告訴我那個蕭妃是溺死的我就知道他在警告我,我怕是陷入那後宮爭寵的漩渦了,雖然壓根沒有我的事。這也是曾肅燎要送我《孫子兵法》和《季子謀略》的原因嗎?不過細細一想,自我第一次踏進這皇宮見頤貴妃開始,我已經像這皇宮裏的人一般開始揣摩算計了。這皇宮,真是一個大染缸。
“那你以後可要多關照我啊…”我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他臉色仍是有些嚴肅,低聲道:“你凡事盡量當縮頭烏龜,先摸清父皇對你的態度以及留你在身邊的用意,再邊走邊瞧了。”
曾肅燎,十一,我,都不懂皇帝的用意,但是,事情似乎自己就要來了。
晚飯是一個小宮女給我送來的。吃完沒多久,曹有全親自來了,終於說明了我每日的職責所在,一是伺候皇帝午膳,二就是每月雙日戌時一刻起在禦書房伺候,直到皇帝就寢。他又給我講了些皇帝每晚在禦書房裏的習慣,如愛用什麼墨,什麼香,什麼時辰要進點等等,末了卻又說,那些都有專人伺候,我隻要站著聽旨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