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李萋萋送往景山的冰棺是在子夜進行的,這是曾祺聿堅持的結果。
“父皇,娘親去到宗人府大牢就是不想為難父皇,如今她已經走了,怎麼可能願意在死後再連累父皇遭受群臣責難?娘親她死都不會安心的。”
曾肅燎在李萋萋的冰棺前守到天明,天色蒙蒙亮的時候,一道清冷的身影來到了曾肅燎的身後。
“嗬嗬……我說要帶她走,可是她說,皇宮是她的家,有她的夫君和孩子,就算你要殺她,她都不會走。如果我早知道,她今日會躺在這裏,拚死也是要帶她走的!”
曾肅燎緊緊握了拳,猛然轉身厲聲道:“帶她走?!你憑什麼要帶她走?!她是我的妻子,永遠都是我的妻子,沒人可以帶她走!”
“哼,你的妻子?”他臉上掛著淚,然而背著光卻讓對麵的人看不清楚,“誰知道?這個天下知道嗎?最多也就知道你曾肅燎寵幸一個宮女,誰知道她李萋萋是你的妻子?你死了,往皇陵裏一躺,你的皇後,你的妃嬪都能名正言順地陪在你身邊,她呢?她算什麼?你的妻子?!”
曾肅燎眼睛微微眯著,射出幽寒的光芒:“你來,就是來跟朕說這些的?”
“我來,是想帶走她,讓她跟她的親人團聚,我不能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這裏。”
“不可能!”曾肅燎斷然道。
他冷笑道:“曾肅燎,你以為你是皇帝,我就真的拿你無可奈何了嗎?”
“朕告訴你,萋萋不會孤零零地一個人,我們生亦同眠,死亦同穴,誰也不可能將她從朕身邊帶走!誰也不可能將她從我身邊帶走……”
他微微一怔:“你……你要與她同寢?”
曾肅燎慢慢轉過身,看著那冰棺:“朕要與她同棺。”
他看了曾肅燎的背影很久,最後目光落在冰棺之上,外麵天色已明,冰棺裏那個女人的臉漸漸清晰起來,她的唇角微微勾著,好像在笑……她,也是不願意跟自己走的吧?麵前這個男人,盡管他從來不認為這人是李萋萋的好歸宿,可是他不得不承認,此人對李萋萋的心,不但在帝王之中實屬罕見,就是在普通人中也算非常難能可貴了。
罷了……罷了……他來的時候就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帶走李萋萋,他不過是想來看她最後一眼,不過是想看看,她生生死死都要維護的那個人,到底值不值得她維護。
李萋萋死後一個月,皇宮的日子看似恢複了平靜。曾肅燎常常夜不能寐,他總是覺得,李萋萋的魂魄在自己的身邊,他時常能夠聽見她低語輕笑,問他在做什麼,為什麼不能來陪她。
雍和十三年八月。
曾祺聿進入田字殿的時候,果然看見他的父皇在服食丹藥。羅小多告訴他,近來皇帝常常夢囈,總說見到了李婉人,然後又相信道家什麼能見鬼神的修仙向道之說,丹藥服用劑量大幅上升。
曾祺聿知道娘親生前不喜父皇服用丹藥,便以此來勸說他的父皇,然曾肅燎卻道,服用丹藥之後,他常常能夠見到他娘親,“聿兒,難道你不想父皇見你娘親嗎?”
曾祺聿無奈,但又不忍父皇為道士迷惑,被丹藥所害,大著膽子擅自決定要驅逐道士,誰知被曾肅燎知道攔了下來。
八月二十日,曾肅燎偶感違和,太醫診治後認為是疲累所致,曾肅燎照常聽政召見臣工,二十一日下午,體不能支,臥倒在床,曾祺聿,李繼揚等幾位大臣隨侍田字殿。二十二日晚,曾肅燎單獨召見秦王曾祺聿。
“聿兒,朕,要去見你娘親了。”
曾祺聿身體一震:“父皇!您這是什麼話,太醫說……”
曾肅燎擺擺手,道:“朕不管太醫說什麼,他們哪有朕清楚。聿兒,朕相信,你能當一個好皇帝。”
曾祺聿握著曾肅燎的手,沒有說話,他很多年前就知道,自己是父皇選中的繼承人,父皇不像聖祖皇帝,他從來都沒有變過,一直也是拿他當皇儲磨練的。
“聿兒,你去把外麵的大臣們都叫來。”
曾祺聿覺得心裏有些怪怪的感覺,可又不知道怪在哪裏。他見父皇目光依然算是有神,便放心地退了出去。在他剛出去,羅小多忽然麵朝曾肅燎跪了下來。
他無聲的抽泣著,用乞求的目光望著曾肅燎。
“替朕好好照顧他。”
雍和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子時,龍馭上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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