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斜風細雨不需歸(2)(1 / 3)

我必須珍惜工作,努力工作,我明白這個工作對我來說不容易。可是何錚不在,我的魂也跟著他走了,家裏顯得很空。每天早晨我睡眼惺忪地離開,關門時巨大的聲音在屋裏都能震出回響來,從前何錚在的時候,我總能走得很踏實。我開始不習慣沒有他的日子,上班對我來說變成了煎熬。

天牧

季雨還是穿著那一套藏藍色的套裝,很符合她脫俗的氣質。我跟管麵試的人事經理說不要為難她,於是她通過了。

她很感激地對我說謝謝,說她會努力。我握起她的手,她有些慌亂。我看見她手心裏細細的紋路,沾著一些濕濕的汗水,我輕輕一吻。

她開始擔任我的秘書。她第一次進我的辦公室時,一眼就看見了掛在書櫥裏的那個懷表,銀色的清代懷表掛在那裏,細細的鏈子,發亮的表麵,在考究的書櫥裏顯示著與眾不同的身份。

看著那個懷表,她的表情莫名其妙地僵硬起來,我感到非常奇怪。我想問她怎麼了,她卻用冷漠的語調,用冰涼得讓人害怕的語調說:“真好看,可惜不再是我的了。”

還是她,還是季雨,她比以前更憔悴了,目光還是那麼灰蒙蒙的卻很美麗。她無數次出現在我的夢裏,現在終於成了我的員工、我的秘書。她坐在我辦公室的外麵,透過磨砂的玻璃,我能隱約看見她的輪廓,她還是很瘦,還是那樣拒我於千裏之外。但是我知道我就是要用這個距離接近我的夢想,我夢中的女孩。對她的思念這樣若即若離,我知道了一件事情,夢想總是會垂青執著於夢的人,哪怕最初沒有實現,但它會以另一種形式補償你。

我知道,她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她也許在這幾個月裏經曆了很大的悲傷,是親人離世,還是與戀人分手?或者是更多更傷感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我想知道。

我看著她給我的簡曆,非常簡單。季雨,二十三歲,漂在北京,剛剛畢業。這就是季雨,她是美麗的女孩,單純的、脆弱的、獨自生存的女孩。在風大的北京看到她,會覺得這樣的女孩不屬於這樣的天氣,而屬於一座漂亮的玻璃花房。

她每次進來給我送文件,眼睛總是不自覺地看那個懷表,就算是偶爾一瞥,也顯得意味深長。我能感覺到,她和這個懷表一定有很深刻的故事。

我每天看到季雨,覺得她像一個東方的謎語,吸引著我。我覺得她不是個簡單的女孩,但肯定不是老李妻子說的那種崇洋媚外的女孩。我靠在辦公室的黑色真皮大椅子上想著,我要愛這個女孩,成為守護她的人。

她不討厭我,我對此深信不疑。即使她曾經冷淡地拒絕了我的邀請,但在危難時刻她能想到我,這讓我感到自己很成功。

是的,季雨的確沒有看錯,我是個好男人,我能把她照顧好。隻是我不知道季雨對我有沒有好感。現在看來,她隻是走投無路,她需要一份工作,一份養活自己的工作。

當然,成為我的助理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之前這個位置上走過很多人,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我嚴肅起來是件多可怕的事情。這一次的季雨的到來,讓很多人感到意外,比起以前很多助理的辦事效率,她粗糙得多;人情世故在她身上沒有留下一點氣味,湊過去靠近她,隻會覺得她散發著學生氣和小女人氣,兩者相得益彰。

但在我看來,她是有靈氣的女孩,她能夠吸引我並讓我喜歡,就是她能留下來的原因,甚至我認為她會幹得很好。她與眾不同,在人群中就能感覺出來,僅僅是把她丟進那個工作強度很大、辦事效率極高的辦公室裏,她就能顯出與別人不一樣的感覺,她有一種氣質。

可事實卻是讓人失望的,她在第二天就遲到了。隔著磨砂的玻璃,我看見她模糊的身影從門口急匆匆地進來,我看不清楚,但卻能肯定那就是她,她瘦弱的身體背著一個大挎包,披散著頭發。

我看了看表,九點四十。

輾轉並艱難地得到一份工作,在一個孤獨的城市裏應該是一份安慰,至少我是這麼想的,我甚至覺得她會因此感謝我,並在午夜裏夢到我對她的關愛時微笑起來。

但是季雨的工作是叫人失望的,她常常出錯,把要處理掉的文件交給我,把緊急的文件用碎紙機粉碎;送咖啡的時候,灑過道的同事一身;遲到,偶爾早退,需要她跟隨出行的時候找不到人;上班的時候打瞌睡;不注意妝容,頂著黑眼圈就出現在翻譯的場合;把客戶的電話隨意地記在一張紙上,再也找不到……

我從未說過她,無論多少人跟我投訴,我保護著她,並認為她隻是初入職場,需要給她一個斷奶期,我現在已經開始用我自己的方式寵愛著她。

她喜歡穿深藍色的牛仔褲,還有白色和黃色的棉料衣物,上麵的圖案總是很簡單,像是從街邊隨手淘來的小衫,穿在她身上卻顯得很有氣質。她有一種頹廢卻吸引人的積極姿態,我喜歡看她這樣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