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說完,便再也不看南宮政一眼。
申宵這時從暗巷牽弄出兩隻無主的馬匹,走到了李墨身前。
“主子。”
男子脊背高挺,墨發安鬢,仍舊是一身月牙淺白開襟長袍,為了不引人耳目,雖然衣料隻是普通質地並不華貴,但就是這一身都透著書卷文墨之息的骨骼在下一刻讓周遭的白鳴和南宮政大驚失色!
伸手摸韁的同時,腳下甚至連馬蹬都沒有碰觸,整個人全憑手中的韁繩突然橫起打了半旋,長長的衣袍翻起撲撲作響……
這利落的上馬,看似全憑借手中的韁繩施力,其實不然,整個馬兒絲毫未動,就連韁繩都沒有拉緊,仍是鬆鬆的垂在那裏……
騎在馬背上的男子,是李墨,是玄元的七王爺。從他兒時到現在一直是帶病之軀,全玄元的人都覺得他這個身體能活到二十多歲已經是個奇跡,並且一直被禁止習武,騎馬這種事情,就算是娛樂也被昭孝禁止……
白鳴和南宮政僵在當場,眼裏盡是不可思議的驚恐。
李墨高坐在馬背,下凳輕抬,跨下的馬兒不安分的在原地刨著蹄子。
“本王現在要出城,你們二位的那兩口大棺現在也用不著做樣子,若是嫌扔了可惜,你們就留著自己用!”
一旁的申宵也早已翻身上了馬,二人在這一句話之下,狠抽了一下馬臀,向著單陌相反的方向,絕塵馳向城門。
白鳴看著那起伏的身影越來越小越來越遠,終於像是自語一般輕輕開口:“這……這該往哪邊追?”
然而突然之間,不知為何,在這條長街上,各個巷子口突然湧出了大量的流民,似是逃難避災,拐到這條街上之後便蜂而上撲向白鳴與南宮政的軍隊。
月夜下,南宮政的那隻缺了眼珠的半張臉露於人前,眼瞼已經有些輕微的萎縮,卻在輕輕的抖動,另一隻眼睛卻睜的溜圓。
“不用考慮往哪邊追了……”南宮政喃喃道,犀利的眼眸隻消籠統一撇便知這些百姓絕不尋常,緩緩的抽出佩劍:“能不能殺光還是一回事,先殺再說吧!”
與此同時,單陌被身下受驚的悍馬瘋一般的在街上逃竄,經過她幾次三番的扭轉繞了幾條巷口才終於踏到永昭長街上。而這個時候,整個玄元,街上的百姓已經所剩無幾,偶爾見到的一些廖落的人影,也都是戰戰兢兢慌亂的趕往各自的家中。
身後的禦林軍窮追不舍,那些將士不停的用刀背抽打馬臀的聲音一路上就沒有停止過,恨不得也在馬臀插上一刀,好追上前麵狂奔的少女。
眯眼過去,宋笛的身影此時突然從前方一個暗巷衝拐了出來,單陌摸向馬臀的匕首,用力橫向一旋,馬兒嘶痛的一聲長鳴,速度比之前更為快。
宋笛一駭,還未轉過頭去,單陌已經趕至到了他身前頭也不回的大嗬道:“想辦法拖住他們,千萬別讓他們到府上去!”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少女已經連人帶馬竄出了老遠。
宋笛怔仲了,看著那前方一抹纖細垂首仿佛從懷中掏出了什麼東西,緊接著,又是一個信號煙火從前方一鳴衝上天際,咣的一聲爆裂開來。
宋笛凝目,她有備!在這一刻,他如同曾經合作過的那麼多次一樣,再一次選擇了聽從她的施令。
之前因為有任務在先,保送單陌出城是首要選擇,同時南宮祖這邊已經被禦林軍定位為反賊,他自是要先將這個禍水送走,然後第一時間趕回南宮祖的府邸。
然而單陌再一次出現在這裏,雖然讓他震驚卻也並不是驚訝到無法接受。畢竟,這個女子已經這麼幹了很多次了。
男子勒緊韁繩,在一個路口上領著自己的‘禁軍’再一次轉了彎。身後的兩股禦林軍原本是分頭追蹤宋笛與單陌的,剛剛還在幸災樂禍這二人碰了麵,他們禦林軍的力量又合而為一。然而那股興奮勁兒還沒過去,那二人居然又分開了,於是隻得也跟著他們再次分散了軍力。
少女已經將禦林軍大甩在身後,將手中的木筒隨手一拋,穩了穩身勢極力的向前方的府邸奔去。
當她來到大張的府門之時,整個帝都在這一刻如同一個火爐,被遠處的團團火焰照的通紅。
單陌不為所動,猛地側身傾倒下來順勢一滾,下一刻,便完整無損的站了起來。隻見那受驚的馬兒繼續向前馳了去,不曾回頭。
直到看到那高高的紅漆門坎兒,她終於知道自己這次的選擇是多麼正確。
沉沉的深吸一口氣,下一刻,便頭也不回的奔了進去。
整個府內的前院和她料想完全相同,空無一人。
宋笛率領的‘禁軍’不用做任何的說明也是知道來自於他的偷梁換柱。
隻是南宮祖他還不知道,李度早已覺察,現在他已經被視為反賊,被單陌甩在身後的禦林軍相信過不了多久也會到達這裏,一定要趕在他們到達這裏之前帶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