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間客棧,事實上,客棧並沒有名字,在這個時代,像這種沒有名字的客棧很多,大都開在鄉間山野,而且很多時候可算得上門可羅雀,在交通並不發達的古代,這樣的店往往會讓人聯想到黑店。
不過今天或者說這幾天,這間客棧卻是門庭若市,完全不像是一間山野小店,或許連距離這裏最近的衡陽城中,也未必會有一間客棧如這間山野小店一般熱鬧。
“若說當今武林,那劉正風也算得上頂尖好手,這次金盆洗手,對我江湖正道來說,算是一件憾事了。”
“誰說不是,莫大先生雖是衡山掌門,卻行蹤飄渺,不理俗事。如今劉正風一走,這衡山派恐怕要沒落了。”
“管他這些幹嘛,五嶽劍派高手輩出,再加上武當少林,少一個劉正風,或許用不了多久就會再出來一個李正風、張正風的,這些事輪不到我們來操心,來,幹!”
“幹了!”
嶽重坐在客棧的角落裏,撥弄著手中的蒜皮,耳朵卻支棱起來,聽著這些江湖豪客的對話,金老先生的武俠故事嶽重並不陌生,但真正走進這武俠的世界卻又是另一份感受,少了幾分熱血,多了幾分現實,其實無論在哪個世界,殘酷的現實永遠是生活的主體,就像現在的他,即便熟悉劇情,依舊要為生活所奔波,否則,很可能會餓死在街頭。
“小嶽,五號桌的菜好了,快給客人端上去。”一道粗豪的女聲自小店的隔板內響起,那洪亮的聲音,甚至暫時壓下了一群江湖豪客的議論。
“哦,來了!”嶽重揉了揉有些發麻的耳朵,盡管已經在這裏生活了一段時間,但對這聲音依舊無法完全免疫。
笑傲江湖的故事究竟發生在哪個年代,嶽重並不清楚,隻是根據故事背景,推測應該是發生在明朝的故事,具體那個年代,嶽重不知道,而且對於武俠世界而言,時代背景其實並不重要。
熟練的將一盤盤並不美味的菜肴送到指定地點,嶽重心理卻在思索著其他事情,隱約間,他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這種感覺,讓他很痛苦。
“最近恒山派的也到了衡陽地頭了。”一名醉漢的話吸引了嶽重的注意。
“那又怎麼樣?劉正風雖說不是衡山掌門,卻也是五嶽劍派裏舉足輕重的人物,他要退隱江湖,五嶽劍派的同道又怎能不來,別說恒山派,我還知道華山、泰山甚至嵩山都會有人前來。”另一名醉漢滿不在乎的嗤笑道。
“你先聽我說完,我要說的不是這個。”
“哦?”醉漢挑了挑眉毛,不解的看向同伴,一旁的嶽重也不由得支楞起耳朵,不止是他,周圍不少江湖豪客也被這邊談話的內容所吸引,不自覺地降低了聲音。
“嘿嘿。”見自己的話引起了大家的關注,醉漢臉上泛起得意的笑容,那笑容讓嶽重恨不得上去撕開他的嘴巴。
“來,趙兄,滿上。”同伴非常知趣的拿起酒壺,為醉漢酒碗裏添上酒水。
借著酒勁,醉漢蹣跚的站起來,嘿笑道:“田伯光你聽說過吧?”
“萬立獨行田伯光!?”幾道略帶驚訝的聲音從四周響起,仿佛田伯光這三個字有某種魔力一般,讓一個個江湖豪客光是聽到名字就變了臉色。
“就是他,你聽我說……”
“老板娘,我有事,先走了!”嶽重的聲音打斷了醉漢的話語,讓他有些不滿的向著聲源處看去,卻隻看到一道有些熟悉的背影。
“趙兄,別理他,你倒是快說啊。”同伴不滿的催促起來。
“嶽重,你個龜兒子!給我回來!”一道足以媲美佛門獅吼功的咆哮讓客棧中這些江湖豪客生出一股天塌地陷的感覺,木製的隔板發出輕微的顫抖,甚至連房頂積攢多年的塵土都開始飄落,讓這間本就不大的鄉野客棧給人一種隨時可能倒塌的危機感。
雖然沒能聽到老板娘的河東獅吼,但相處數日,嶽重大概也能猜到,以老板娘的脾性,大概多半會大吼一通,最近這段時間過往江湖豪客很多少了一個跑腿的,大概會很頭疼吧,隻是這些,對嶽重而言,已經無關緊要了。
剛才那醉漢的話,讓嶽重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原著中儀琳好像就是在劉正風金盆洗手這段時間被田伯光擄劫的。
雖說如果按照原著,最後會被令狐衝救下,但那畢竟是小說,當小說中的故事成為一個活生生的世界的時候,再用一塵不變的眼光去看待,在嶽重看來,這是一種愚蠢的心態,至少,他不會將希望寄托在虛無縹緲的劇情慣性上麵,盡管作為一隻小蝴蝶,現在的他沒有絲毫煽動劇情的力量。
儀琳對他有恩,救命之恩,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種想法在物欲橫流的現代社會或許有些蠢,但一個人總該有點自己的堅持,殘酷的現實早已磨掉嶽重很多天真不切實際的想法,但有些東西,卻不會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改變,無關乎善惡,隻是作為人最基本的一些底線。
儀琳有難,盡管嶽重清楚,憑自己這點微不足道的力量,或許根本無濟於事,但若讓他當做沒事人一樣心安理得的將儀琳的安危寄托在一個從未謀麵的人身上,他做不到,所以,他毅然選擇前往衡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