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分道揚鑣(1 / 2)

船靠岸邊,三人匆匆登岸。韓商回想起方才一番唇槍舌劍,再看趙郡主神情落寞,不禁覺得內疚,當下好言相勸。他雖不是巧舌如簧之人,但卻並非不善於言辭,加之趙郡主喜怒無常,心中原本也未生氣,不出幾句話的功夫,便被哄得喜笑顏開。

趙郡主暗中盤算:“他若能每天這樣哄我開心,我寧可每天被他罵一通!”想到這裏情不自禁,埋怨道:“從小到大還沒人敢衝我亂吼亂叫,你可真有本事!哼,這都到了黃河南岸,我家裏有幾十萬雄兵,幾千門客,我若將你捉回去,父王心中高興,說不準便不會把我嫁給那臭小子!”頃刻間雙手齊出,牢牢挽住韓商臂彎,笑道:“叫你逞英雄!叫你裝好漢!”

韓商見她相貌嬌俏,身份雖顯貴,可耍起賴來,便如粘糕沾身,甩不開,推不去,心中既覺無奈,又不忍斥責,隻好任她撒野。誰知趙郡主話音剛落,後背上便不輕不重挨了一拳,她怒極回首,見許靈叉腰傲立,橫眉冷對地說道:“我哥哥是謙謙君子,不和女子動手,我替他打好了!”

趙郡主怒從心起,正要發棰拊之威,卻聽韓商說道:“都別鬧了!看這片林子,不知附近可還有路?”

三人說話間登岸已走了百餘步,見身前丘陵逶迤,綿延不絕,眼下兩山之間樹木蔥蘢,林下有一條逼仄小徑,順著山勢蜿蜒而上,想必應是一條捷徑。不過林內光景陰森,氣息潮暗,與林外風和日麗的光景格格不入,雖隻一線相隔,卻有天壤之別;加之林音呼嘯,陰風席卷,著實讓人望而生畏。

林中涼氣撲麵而來,切膚刺骨,趙郡主不禁打了個寒戰,但覺毛骨悚然,搖頭說道:“我和父王出行,數次路過此地,不過那時有數百侍衛鞍前馬後隨行,走得皆是官道,少說要多走幾十裏路,嗯……這片林子還當真沒走過。”

韓商默然點頭,回首看到那些運送貨物的太平車已上了官路,調頭向東麵迂回,想必去京兆府少說要多走幾十裏路程。幾十裏路雖不遠,可眼前這條通幽小路若真是捷徑,他怎會舍近求遠。

韓商心念一橫,雖見林中景象詭異,仿佛內藏玄怪,卻想在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何懼之有。轉身說道:“咱們便從這裏翻山過去,也好在天黑前趕到洛陽。”說話間拉起靈兒的手,提劍向林中走去。

正要動身,忽聽林間有人說道:“不可,誒誒誒,這位公子快請留步!林中有山鬼,吃人無數,三位要想從此過去,須得去三裏外穀大仙那裏請三道神符,三隻木如意,縛在身上方可通行,不然呐,有進無出!”

伴著話音,一個形貌佝僂、顴骨幹癟的褐衣樵夫手提柴刀,背負一捆薪柴,匆匆忙忙走出林下,來到近前。他四平八穩地撂下柴草,擦了擦額角虛汗,眯起兩隻杏核眼,在三人身上打量一陣,從腰間取下一隻皮囊,伸手取出一隻五寸長的木如意。

韓商三人定睛觀瞧,見這木如意體型雖小,做工卻十分考究,木色勻稱,瑩黃如玉,首尾兩端的祥雲圖案精雕細琢,層次分明,正中則雕成羅盤形狀,上刻“三清三寶”四字。

樵夫將柴刀放在柴上,手拿如意向三人走近,道:“黃木如意可鎮妖驅鬼,還有這神符印,皆是茅山法器,若沒這兩件東西,想過此林當真九死一生啊!”說著將黃符紙向前一遞,送到三人麵前。

韓商見這樵夫麻屣鶉衣,其貌不揚,轉眼去看他雙手雙腳,膚色黝黑皸裂,關節處布滿老繭,當真是個山野村夫,心中卻也不敢大意,將許靈和趙郡主擋在身後,凝眸去看那張符紙,林風吹拂,紙麵褶皺不平,上麵所畫符文一時難以辨認,他眉頭一皺,卻聽那樵夫照本宣科般念誦道:“束誦妖魔精,斬齶六鬼鋒。諸天氣蕩蕩,我道日興隆。這下麵左畫饕餮,右畫麒麟,皆可驅妖辟邪,林中之鬼便是有些道行,見了這兩神,也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