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對此事似乎並不關心:“這事兒四爺知道麼?可曾說什麼?他人呢?夫人方才還問他幾時下差呢。”
“聽他們說,四爺當時臉色不大好看,但太子妃說大局為重,他也不好攔著,隻是十分生氣。”
沈氏歎道:“這也難怪,太子乃先孝康皇後的長子,我們家幾位爺與他是正經兩姨表兄弟,太子的骨肉,四爺自是看重的。他不攔著,就已經是識大體了。”又問:“他可回來了?一會兒我親自向他賠罪就是。”
婆子有些猶豫:“四爺……還沒回來,出宮前他說要去接吳王,就帶著另一個小太監走了。”
沈氏大驚失色:“什麼?!他昏頭了麼?現在是什麼時候?不趕緊混出宮來擺脫幹係,去接吳王做什麼?!吳王在禦前侍疾,哪有這麼容易走脫?他這不是自投羅網麼?!還帶上那做替身的小太監,莫非也打算在吳王的住處依樣畫葫蘆?荒唐!那裏是乾清宮,不是東宮,一個不好,會給章家招禍的!”
“四爺的脾氣您是知道的,他拿定了主意,誰能攔得住?他們不肯帶太子的庶子走,四爺還要生氣,更何況吳王也是孝康皇後所生,與他同是正經兩姨表兄弟?章忠勸了兩句,便挨了罵,隻得先命其他人把太孫送出宮來,自己追著四爺去了。”
沈氏氣得聲音發顫:“他平時胡鬧倒也罷了,這等大事,他也敢胡鬧!吳王一向平庸,世人皆知不堪大用,留在禦前最安全不過了,任憑誰作亂也不敢當著聖上的麵斬殺皇子,他卻非要把人帶出來,這不是多此一舉麼?萬一叫人拿住,別人就知道是咱們家插了手,還能猜不出太孫在我們這兒?章忠怎麼就沒攔下他?!”
那婆子勸道:“四爺也是心急,吳王畢竟與太子同是元後嫡出,那些賊子既然有心奪嫡,又怎會輕易饒過他?連太子爺都遭了毒手,四爺也是擔心聖上一旦有個好歹,就護不住吳王了。”
沈氏聽不進去,隻是生氣:“他心裏隻顧著別人了,也不想想夫人還在家裏等著他呢,一會兒客人都到齊了,他還沒回來,叫我如何交待?!”
這時前院方向遠遠傳來一聲招呼:“三奶奶來了。”沈氏忙道:“我得回去了,你到前頭候著,一看到四爺,就立即將他拉進來見夫人。告訴他,今日的事沒那麼容易混過去,他得給我交待仔細了!”
那婆子忙不迭應著,隻聽得腳步聲遠去,接著明鸞頭上的窗子吱呀一聲又關上了,又是一輪遠去的腳步聲,隱約還能聽到有小丫頭在前頭叫人:“劉嬤嬤,您要走了呀?”
“是啊,少夫人有事差我去辦呢。”正是方才那婆子的聲音。
明鸞在窗下又蹲了好一會兒,直到確定外麵沒有聲響了,方才長長地吐了口氣,攀著交椅站起身來。回想起方才偷聽到的內容,她不由得暗暗叫苦。
她剛穿過來不到十天,看到這個家裏有幾房叔伯嬸母,幾個脾氣各異的堂兄弟姐妹,方才還領略到自家三房裏小妾與庶子的威風,還以為自己隻是穿到了宅鬥文裏,隻要抱緊低調王道,充實自己的才學,多學幾樣本事,同時幫助親媽爭寵生兒子,就能站穩腳跟了,再等幾年可以說親的時候,仔細留意個靠得住的男主,身為穿越女的任務就完成了一半,至於嫁了人以後還要如何跟婆婆妯娌通房小妾鬥,那就是以後的事了。沒想到她才拿定了主意,就誤打誤撞地偷聽到一個驚天大秘密!
今天居然發生了政變!
政變的後果,就是原本的太子爺完蛋了,太子妃很可能也死了,東宮起了火,太孫雖然安全脫險,但將來會有什麼結果還說不定,偏偏皇帝又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