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擁著她,“我的姐姐怎麼會可怕呢,我的姐姐是最好的姐姐。”然後抽出手帕包紮她的手掌,心疼道:“為什麼不聽我的話呢?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為什麼姐姐要幫忙呢,我不希望姐姐的手沾上渾濁的鮮血啊。我原以為我可以導這一場戲,無奈卻被你們導的團團轉,姐姐,你想讓我愧疚而死嗎?”這次是的事情分明就是舒蘭跟胤禛一起導的戲,阿紫原以為自己才是導演,沒想到隻是戲中客串,一個導引。
“阿紫啊,姐姐從未為你做過什麼,讓姐姐幫你一次又如何呢?其實我還是自私的,我希望你能待在我身邊,不要讓我再孤寂一個人,我害怕了那種在黑夜裏醒來,獨自哭泣的感覺。”她害怕的眼神像一個被遺棄的孩子無助,阿紫心酸地擁著她,很久很久。
舒蘭趴在她的肩膀上放聲大哭,亦雪蜷在地上,淚水也跟著滑落,為什麼自己也會為她心疼?自己也擁有跟她一樣的孤寂,卻無人知曉,舒蘭,你算慶幸的吧,你還有一個人可以跟你分享,抹平你的悲傷,我呢?所有的人都遺棄了我,就連我的弘曆也在疏遠我。如果我沒有愛上胤禛,我可以擁有那個姐姐,也可以擁有你這個姐姐,是嗎?亦雪翻身平躺在地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累了?累了……
眼前似乎又看見了那個溫和的少年摸著自己的頭,問:“鈴兒,長大以後要做什麼啊?”
“軌師哥,我要當女俠,我要跟你一樣去闖蕩江湖。”
“嗬,傻瓜。”
嗬,哥哥。
活了二十幾年才發現自己還有個哥哥,我這可悲的一生啊,可以的話,就這樣結束吧。
雍正二年冬
替皇後瞧病的楊夫人跟禮部尚書張德瑞勾結,試圖謀害喜妃娘娘,張德瑞被淩遲處死,本禍及九族,喜妃求情,張家才逃過一劫,卻被雍正帝下令張家後代不得再踏進京城半步,其後代永不為朝廷錄用。
楊夫人也被賜以一杯毒酒。
雍正懷疑此事跟皇後有關,雍正二年冬,皇後被軟禁,喜妃獨寵後宮。
每到深夜,弘曆就會經過紫顏宮,看著裏麵孱弱的燭火,矗立許久才離去。
紫顏宮裏的蒙麵夫人,每天做著一樣的事情,坐在這個緊閉的房間裏,感受著白天黑夜,定時定點都會有人給她送食。
“給我七年的時間,七年後,你依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笑語沒了,我隻剩下她了,我賭不起。如果你想要弘曆平安無事,就在這裏待七年。”這是自己被關進來後,阿紫在亦雪耳邊說的話。
七年後,舒蘭就逝了。
對於笑語的死,亦雪也不想再多做解釋,如果用七年的時間能換來弘曆的平安,那麼就換吧,現在的自己已然沒有反抗的能力了。對於胤禛的無情,亦雪碎了心,自己這十幾年來的努力卻換不來他一刻間傾情的注視嗎?
“為什麼要軟禁姐姐?”阿紫怒瞪著眼前擁著自己的胤禛,無奈他在身後,看不見自己的怒氣,可聽見了。
“阿紫,不是我要軟禁蘭兒,是她不願意出來,我的阿紫,阿紫啊。”胤禛呢喃著吻著她的脖頸,阿紫下意識地想要躲開,內心深處的愧疚讓她停下了掙紮,任憑他吻著,占據自己。
雍正二年,這個寒冷的初冬,我賣了自己惡俗的靈魂,換下自己覺得應該得到的時間去守護僅剩下的榮耀,原來也隻是個錯誤,然後苟延殘喘的活著。
“我沒有殺她,我下不了手。”
一個身著明黃鳳袍的夫人立在窗前,仰望著低壓的夜空,寒冷的氣流刺激著皮膚,使人格外的清醒。
站在她身後的黑衣男子望著她寂寥的背影,笑了笑,眼中有疼惜。
“讓我看看你的臉吧,你真實的一麵。”舒蘭一直都知道這個男人在自己身邊待了有五年的時間,對於他在黑暗裏窺視的眼神從原先的害怕,到慢慢的熟悉,到最後的渴望,渴望感受到他的眼神,那樣至少沒那麼孤獨了。
黑衣男子伸手撕下人皮麵具,露出原本剛毅的臉龐,舒蘭轉過身,看著他,笑著說了句:“果然是你。”
“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的?”
舒蘭走近他,抬頭望著他的眼睛,嫣然道:“你說的話我能聽見,隻是醒不來。”她轉身走到窗前,繼續仰望初冬的夜空,失落道:“即使我什麼都不是了,我還活在這圍牆中,我走不出去,你卻可以。”
舒蘭的話,軌是明白的,眼前的這個女人,她有她固定的命運軌跡,無論如何,自己也隻能在她身邊的軌跡上遙遙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