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夫人陰沉著臉,氣得厲害,隻想盡快揭過此事,又覺得不論是揭過還是追究都已沒了意義。本就是為了在周氏麵前尋回麵子,才妄圖深究下去,找個奴才擔了罪名,誰承想還有這麼一件事摻和其中,整個亂了陣腳。周氏的提醒雖也是一種可能性,但怎麼可能恰好巧蓮記錯的兩人和佑兒記錯的一樣?其中的蹊蹺誰看不出來?!
方才自己剛在周氏麵前高調地誇獎自己的媳婦兒是如何精明能幹,她就弄出了一筆糊塗賬,當真是狠狠地打了她這老婆子一巴掌,麵子裏子都丟光了,再追究下去,也隻是出醜而已。
顧佑之見顧老夫人神色不對,心想是時候收手了,若是真惹惱了老夫人,說不定連她也一塊兒怨怪了進去。遂看向孫氏,誠懇道:“母親,佑兒會有此一問,隻怕丫鬟借著母親的威望欺主行騙,卻不想記錯了人,實在是無意之舉,請母親莫要怪罪。”
“昨日事發突然,佑兒不怪母親,亦沒有深究之意,隻是佑兒容不得丫鬟們挑撥我們母女關係,才訓了幾句,就遭她們出言頂撞,甚至不惜搬出父親做擋箭牌,實在是大逆不道,若是傳了出去,外人要如何看待我們侯府?此等丫鬟,留不得啊!”
孫氏怔怔地看著言辭懇切的顧佑之,渾身不對勁,外表還是那個對她言聽計從,呆板木訥的木偶,但句句將自己往死胡同逼,本想著借老夫人的手再搓磨她一頓,徹底解決了這個擋路石,誰承想卻將自己陷入這連自圓其說亦不能的境地!
顧老夫人見事已至此,顧佑之還是無條件的信任孫氏,寧願相信是丫鬟的錯,也不曾吵鬧追究半分,果然是大家嫡女該有的風度,心裏頓時對她讚賞有加,這才覺得拾起了幾分顏麵,遂順著台階下了:“佑兒說得對,此等刁奴,侯府決計不會再留,全部發賣出府罷!”
孫氏愣住了,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卻一連幾次沒發出聲音,目光落在顧佑之的廣袖下露出的一截白色紗布上時,忽然靈光一閃,忙上前扶起顧佑之,心疼道:“可憐的孩子,是母親的疏忽怠慢了你!”轉而看向顧老夫人:“老夫人,女子腹疾不可輕視,還是早醫治為好,聽蘭嬤嬤的口氣,大妞兒的手傷的也很重,不如先找府醫來給大妞兒看診,再懲治下人不遲!”
她在賭,賭這小賤人的生病受傷是一個圈套,隻要傷病不嚴重,她就能一口咬定是這小賤人嬌慣尋釁,繼而將事情鬧大,從而保住她在清月居的人。
周氏不願多留,誰知道看診又能看出多少齷齪事,遂起身笑道:“時辰也不早了,侄女兒該回去了,睿哥兒看不見我又該吵著不吃飯!”
顧老夫人附和著笑笑,也沒多留,遣了孫氏送客,對顧佑之道:“佑兒你留下!”
顧菱蕊聽聞孫氏的話時,便明白了母親的意思,自然不肯走,她已經等不急要拆穿顧佑之的陰謀。
孫氏帶著府醫一道進來,顧菱蕊忙迎上去,狀似急切道:“姐姐手受了傷,快來給姐姐看看!”腹痛可以作假,手上的傷卻是無論如何不能說謊的。
孫氏亦道:“若是傷的重了,處理不好怕是要留疤,府醫還是再給大小姐細細包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