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雖心懷鬼胎,表麵功夫卻做得極好,沒過幾天,新衣就送過來了,是按照顧佑之喜好設計的大紅錦裙,隨著天氣漸冷,所用布料相對厚重些,穿在身上卻不顯得臃腫,和她額上時含時綻的梅花很是搭配。隨著新衣一塊送來的,還有一整套純金發飾,貴重也沉重,戴在頭上說不出的庸俗,仿佛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戴在了頭上,顧佑之僅試了試,就在丫鬟失望的眼神中摘下了,道:“還是戴那副半翅蝶簪吧!”
妙丹忿忿道:“夫人就會使這些上不得台麵的手段,為二小姐準備的頭飾,再不會這麼難看就是了!”
顧佑之毫不在意地笑笑,對迎丹道:“這副頭飾就收起來吧,將來等妙丹出嫁了,給妙丹當嫁妝!”
妙丹小臉一紅,跺了跺腳,不滿道:“我為小姐叫屈,小姐還拿我打趣!”
蘭嬤嬤正色道:“就你話多,小姐這是在提點你言多必有失,什麼時候丫鬟敢挑主母的不是了!”
妙丹嘀咕著:“我也就是在屋裏說說!”
“說習慣了遲早會說漏了嘴!”蘭嬤嬤道,“不想給小姐添麻煩,趁早管好自己的嘴巴!”
妙丹吐了吐舌頭,衝迎丹做了個鬼臉,再不敢說話。
距中秋不足十日時,國公府的帖子下到了府裏,因為顧及日子特殊,唯恐礙了團圓,這宴會開始的便早了些。國公府小廝送帖子時特意交代老夫人,帶大少爺顧慎之同去。
從前顧佑之軟弱自卑,人情世故一竅不通,又梳著難看的婆子頭,常常是世家小姐取笑的對象,孫氏從不吝帶她參加各種宴會,無非是為了讓她受更多欺侮,從而自卑自傷更加不成器而已。
但是對於顧慎之,這個顧懷安世子路上最大的阻礙,孫氏是無所不用其極的斬斷他的前路、人脈,礙著他去國子監不說,且從不帶他出席任何聚會,剝奪他與世家公子接觸的機會,孤零零地將其孤立起來,反而所到之處皆帶著顧懷安。京城貴圈都知道伯陽侯府府的二公子,卻極少有人見過嫡長子,好在國公府惦記他,時常召他前去小住,顧慎之與崔榮昊的友誼便是這樣建立起來的。
轉眼便是中秋這日,天剛蒙蒙亮,蘭嬤嬤就將顧佑之喚起梳妝。今日的天色並不好看,陰陰的不見太陽,空中飄著濕濕的霧氣,打在臉上很不舒服。
一行人先去壽輝堂給顧老夫人請安,許是時辰尚早,不見兩位姨娘,倒是孫氏帶著一雙兒女早早的去了,正和老夫人談笑風生。顧慎之插不上話,悄無聲息地坐在一旁,顯得有些孤僻,隻在見顧佑之進門時,浮上一絲笑意,眼巴巴地盯著她。顧佑之給顧老夫人和孫氏請了安,挨著他坐下,姐弟倆相視一笑,無限親和。
孫氏打量著顧佑之,玩笑說:“本想給佑兒做幾套顏色清淡點的成衣,大妞兒就是不依,這一身的紅,當心將各府的主母們都比下去了。”
看似隻是一句漫不經心的玩笑話,卻也不難聽出話中二意,她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家,竟被拿去和主母相比,是意在諷刺她迫不及待地想嫁人了嗎?!
明顯感覺到慎兒握著自己的手緊了緊,顧佑之看著慎兒輕輕顫抖的小睫毛,一陣心疼,當即回道:“府裏有一個小家碧玉的小姐也就夠了,嫡長女就要拿出嫡長女的風範,佑兒看妹妹今日穿的就極是淡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