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風華尷尬了。
“這樣吧,”孫大偉說,“我沒怎麼想好,有一個人能編進這個故事裏。”
鄭風華忙問:“誰?說說看。”
“哎呀,”孫大偉說,“我看,你呀,你快讓你老婆逼出精神病了。”
“這說明我老婆在乎我,愛我呀。”鄭風華說,“大偉,快說說看!”
孫大偉說:“王燕有個大姐,你聽說過沒有?”
“聽說過,還見過一次,長得很漂亮。”鄭風華說,“對她不太了解,你說怎麼辦吧。”
孫大偉說:“王燕這個大姐和你年齡差不多,是市話劇團的演員。”孫大偉講述起來,“因為是高幹子女,長得又漂亮,高不成低不就,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對象。我這大姨子大概是職業的關係,性情開朗大方,甚至有些過頭也不覺得怎麼的。就說那天晚上跳舞碰上了,我一介紹,你倆跳了一個舞,我大姨子產生了美妙的聯想,看上了你,就有些主動的溫情,當你說出自己是有家室的人,她便再不理你了。”
“好呀,”鄭風華說,“我可以接著這個故事編。考慮她是書記的女兒,我又是書記的秘書,一直不想說這個真情。”他突然一轉話題,“你大姨子肯幫這個忙嗎?”
孫大偉說:“沒問題,由我和王燕來做她的工作,估計沒問題。王燕也一直為你這事兒犯愁呢,隻是怕傷你的麵子,才從來沒和你在這個問題上對話。”
鄭風華忽地站起來說:“現在就去吧,我請客。”
“別太急呀,”孫大偉說,“等王書記開完會把他送回市委吧。”
鄭風華拍一下孫大偉的肩膀說:“好兄弟,就這麼定了!”
郝美麗知道姐姐一直不依不饒鄭風華以後,心裏開始更加不安起來。又聽說冬冬離家出走,再也躺不住坐不住了。她本打算回媽媽那裏吃晚飯,知道姐姐在那裏不會吃安穩,就去教師食堂打來晚飯,也隻是胡亂吃了幾口,便匆匆來到家裏。一進門,隻見媽媽斜身麵對牆躺著,聽到推門和腳步聲,猛地轉身坐了起來,一個心思盼望是誰回來報告冬冬有了消息。見是郝美麗,精神頭又蔫了下來,也沒有話語。
“媽,”郝美麗先開了口,“就你一個人在家?”
“是啊,”郝母應酬一句說,“你姐姐、哥哥、嫂子都去找冬冬了,不是說你也幫助找去了嗎?”
“是。”郝美麗回答,“我找了幾個地方不見人影兒,今天一天都有課,回來看看有消息沒有。”
“沒有,沒有。唉,”郝母長歎一口氣說,“都要急出霍亂病來了。”
“媽,”郝美麗問,“冬冬到底因為什麼原因離家出走呀?”郝美麗往前湊湊坐下,眼巴巴瞧著老媽媽問。“看你是要急出病了,冬冬到底是為啥呀?”
“唉,氣死我了。”郝母長籲短歎,終於連埋怨帶氣惱地說,“我開始問你姐姐、姐夫,誰也不說。問你姐夫呢,就是一句話,說沒啥,倩麗多心。我死活要問個明白,後來你姐姐才說,還是為了那白襯衫上那紅嘴唇印的事,你姐夫死不承認和誰,你姐姐那熊脾氣你知道,又死不饒人,後來才說兩口子幾乎天天幹仗。那天晚上,兩口子幹了一宿,冬冬睡不著覺,他們又不按時做飯,還埋怨孩子學習不好,孩子一氣之下就這麼走了。”她接著又怨氣十足地說,“你說說你這個姐夫,在外邊挺體麵個人,又有學問,啥啥都行,怎麼就幹這種蠢事呢?我背後勸他好幾次,就當倩麗說個實話認個錯不就沒事了?可他就是不認,又解釋不清楚。”
“媽,”郝美麗說,“我替姐夫說了吧,我說了你罵我、打我,怎麼都行,誰讓你是我媽呀。隻要能把姐夫和姐姐這事兒圓和好就行。”
郝母追問:“你知道?”
郝美麗點點頭:“嗯。”
“哎呀,”郝母雙手拽住郝美麗的一隻胳膊說,“你怎麼不早說呢!是誰把好端端的家弄成這個樣子?快說給媽聽。”
郝美麗說:“好,我說了,你老人家可別生氣呀。”
“那我生什麼氣呀。”郝母說,“能解開他兩口子這個疙瘩就行,媽怎麼還能生你的氣呢。”
郝美麗猶豫一下,又不想說了,郝母一再逼問,她終於一五一十地把鄭風華白襯衣上紅嘴唇印的原委說了一遍。郝母聽著又信又疑,不時發怔,不時發問,郝美麗都如實回答。這時,郝立亭和齊名婭一前一後進來了。郝立亭接話說:“媽,美麗說的是這麼回事兒,我覺得可信。”
“怎麼,”郝母問,“你也知道?”
“是啊。”郝立亭回答,“名婭知道這事兒,早就想和你說妹妹和妹夫不忘舊情的事情,怎麼說呀?尋思隻要沒什麼發展,慢慢壓下就算了,誰知道越鬧越大呢。”
郝母想搞個徹底明白,問齊名婭:“名婭,你怎麼知道的?”
齊名婭瞧瞧郝美麗:“美麗,我要說了?”
郝美麗知道她要說什麼,點了點頭便低頭不語了。心想反正事已至此,隻有厚著臉皮讓嫂子說去吧。說了,老媽會更加相信是真的了。
齊名婭刁酸圓滑,雖沒那麼直說,把到師院去在郝美麗宿舍裏見到鄭風華臉上有紅嘴唇印的事說了,最後還扔下話說:“那紅嘴唇印是不是美麗的,問一下美麗不就知道了。”
郝美麗連忙說:“是,那是教姐夫跳舞不小心印上的。”
郝母說:“都是這跳舞惹的禍。我早就說,那黑糊糊的舞廳裏,一個老爺們兒抱著一個老娘們兒轉呀轉的,肯定沒好事,還下令說,你們以後誰都不準再去跳舞。”
接著又追問郝美麗為什麼不早說,郝美麗說和姐夫商議過,就姐那脾氣,擔心說了會在家裏惹出什麼亂子來。郝母一聽也合情理,便賭氣說:“這不到底出了亂子了。”接著就追問郝美麗說,反正這事兒裏頭都是自己家人,問她和鄭風華有過火的事兒沒有。
郝立亭急忙打斷她說:“媽,有你這麼問話的嗎?妹妹不是都說了嗎,就這麼點事兒。俗語不是說嘛,小姨子有姐夫半拉屁股。也就是說,姐夫和小姨子,小姨子和姐夫拉拉扯扯,打打鬧鬧,隻要沒什麼真事兒就不犯大忌。一會兒等倩麗回來了,咱們一起和她說個明白就行了。冬冬的問題,我看沒什麼,把這根兒解決了就好了。但是,這件事你當媽的要承認個錯。”
郝母不高興地搶白說:“你們作的惡,我承認什麼錯?”
郝立亭說:“根子在你那裏。當初人家美麗和鄭風華好好的一對,你不是看過一出戲叫亂點鴛鴦譜嗎?你就是亂點鴛鴦譜的人。”郝母剛要辯解,郝立亭說,“你是當媽的,什麼姐姐不結婚妹妹就不能找對象了,你這是什麼呀……”
“你說是什麼?”郝母說,“鬧了半天這都成了我的錯了?”
“可不是,”郝立亭說,“你就是攤上了美麗這麼孝順女兒和風華這麼孝順的姑爺吧……”
他話音沒落,郝倩麗低頭耷腦地回來了。她剛坐下,郝母一開話頭,郝美麗先道歉,後講實情,郝立亭、齊名婭不斷插話。郝倩麗先是怔怔地、眼睛發直地瞧著郝美麗,一會兒歎氣,一會兒拽頭發,一會兒搖頭,好像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情緒似的,一頭倚在床頭上嗚嗚地哭了起來,邊哭邊說,她本想去美麗那裏說說心裏話,恰巧門沒鎖,看見了那本《愛情日記》。她已經知道是美麗在她和鄭風華中間插了一腳,但她不相信他們倆沒別的事情。她哭得那樣委屈,在座的誰也勸不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