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夫子高興地說:“那當然了,要是社會多些這麼好的大老板,天天來捐贈,我就天天來獻花。”
鄭風華聽著,笑了,和他並肩走著,其他人隨後簇擁著向站台走去。
黃昏時分,列車停穩了,鄭風華、黃夫子等人簇擁在對著十號車廂的軟席門口的站台上。車門打開了,一位身材窈窕、穿著淡綠色呢子大衣、戴著女士禮帽和墨鏡的女士先走下了車,黃夫子彬彬有禮地敬獻上一捧鮮花。
鄭風華示一下手,下車的一位女士給黃夫子介紹說:“黃局長,這就是捐獻五千萬元給希望小學工程的費樸業女士。”
黃夫子瞧著被對方緊緊握著的手,已覺出了不對勁兒。韓小冬拎著提包跳下車廂,指著那一捧鮮花上的紅紙條糾正說:“鄭風華大校長,嘿,還大學校長呢,又是七七級大學畢業生,這上應該寫著:敬獻葉飄飛女士。這怎麼寫同音白字不說,還能顛倒了,什麼費樸業,是葉飄飛!”
娟娟隨後手牽著寶寶跨上一步說:“爸爸、媽媽,你倆總算又握手了。”
眾人頓時都恍然大悟,熱烈地鼓起掌來。鄭風華一揮手說:“行了,行了,都快出站台上車吧,家裏人還等著呢!”黃夫子和葉飄飛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禁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三兄弟大院坐落在城鄉結合部上,別墅式的建築別具一格,院牆、大門都帶有古裏古氣的味道。那棗紅色大門上孔子師徒的組畫,被燈籠、對聯一襯,綻放著凝重的格調。門口站滿了鄭家人、郝家人,還有孫大偉、王燕等一些圍觀看熱鬧的鄰居、過路人,他們像迎接新娘子一樣迎來了韓小冬、娟娟和他們的寶寶。韓小冬和娟娟以及他們的寶寶一下轎車,黃夫子和葉飄飛也從黃夫子專車中走下來,歡迎的掌聲、鞭炮聲,還有十八門禮炮的響聲,便連成一片。
眾人正擁簇著韓小冬、娟娟和他們的寶寶走進三兄弟大院,一名自報大名說是叫鄭笑楓的《光明日報》記者把鄭風華和孫大偉拽住了。他先說是和韓小冬、娟娟坐一列火車專程來的,一下車沒趕上,他們就開車走了。鄭風華正莫名其妙,他又一番介紹才恍然大悟。
他就是當年王顯貴被調離興城前那幾天來采訪的三名記者之一。他說,他們三人寫完一篇長篇通訊後沒發出去,明天的《光明日報》就要加編者按全文發表了。
鄭風華問:“事隔這麼多年了,還有意義嗎?”
鄭笑楓笑笑說:“七七年恢複高考,改變了毀滅教育的做法,是一種撥亂反正;‘一刀切’的人事製度改革,改變了纏白毛巾的農民可以當國家副總理,手上老繭就是用人‘文憑’的觀念,也是一種撥亂反正。這叫快刀斬亂麻。你沒看,那一陣子全國各地都在默默采用這種辦法嗎?你有功啊!”
鄭風華笑笑說:“不,都是王顯貴書記的智慧。”
孫大偉說:“別謙虛了,你也功不可沒呀。”
鄭笑楓聽見院裏歡樂聲響成了一片,再不讓他們說什麼了,直接對鄭風華說:“眼瞧就是恢複高考十周年了,我這次來是打算專門采訪一下你們七七三兄弟的事跡,春節過後就要發稿。知道你們很忙,希望能支持一下。”
鄭風華說:“沒問題,一定。”
鄭笑楓接著說:“那個彭方園市長和彭衛東都怎麼樣了?”
鄭風華笑笑說:“彭方園因為以招商引資為名,讓日本人開礦受賄,進了監獄。彭衛東因為操縱公安人員辦假案,放縱了當年毆打韓小冬的兩名壞人,後又連續犯罪,已經被撤職,勞動教養。”
鄭笑楓連說:“罪有應得,罪有應得呀。”
鄭笑楓整整纏了三兄弟兩天半。眼瞧就是除夕之夜,晚飯前,黃夫子提議三兄弟要在大院裏舉行一個三兄弟敬拜父母的儀式,這記者還是揪著不放,三兄弟好說歹說又按他的要求說了一些才算被他放過。然後他又去纏著王燕,非讓她講講她的政治課教學改革是怎樣在全國推廣的。
他們來到三兄弟大院,大家真的等著急了,大院正麵門前擺放著父一輩坐的一排椅子,葉飄飛見三兄弟都回來了,連忙招呼鄭、郝、韓家的老人坐下。郝母突然變了主意說:“這不行,有了鄭家、郝家和韓家的上一輩了,缺黃家和葉家的呀。”
韓小冬解釋說:“你老人家放心吧,我和我媽從上海過來時商定好了,我們三兄弟也研究了,春節過後專程去上海給兩家老人拜年。娟娟還有個老奶奶,高齡一百歲了,坐車、坐飛機都不方便。”
郝母笑笑說:“這就好,你們的孝道真周全。這都是黃夫子想到的吧?”三兄弟都笑了。
郝母先坐,其他長輩們也隨即坐下,她瞧著站在他們麵前成一排的黃夫子夫妻、韓小冬夫妻,隻有鄭風華一個人站著,身邊沒有人。他們都在整理衣冠,還沒等鞠躬拜年,她禁不住歎了一大口氣。
這時,站在他們身後的冬冬瞧著閃開的大門縫突然大喊一聲:“小——姨!”大家看去,隻見郝美麗身著比葉飄飛還秀氣的衣服,手拎包箱走了進來。眾人都驚喜地站了起來,郝母顫歪歪走過去,雙手緊握著郝美麗的兩隻胳膊,老淚縱橫地問:“美麗,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誰告訴你的?”
郝美麗瞧了鄭風華一眼,激動得沒說出話來,一頭撲進老媽媽的懷裏。郝母緊緊抱住她,泣不成聲地說:“美麗呀,你可讓媽想死了,媽對不住你呀……”
葉飄飛和娟娟要上去勸說,被鄭風華攔住說:“讓娘倆哭一哭吧,可能哭比笑更好受一些。哭在今年,好在明年,我們的節目就等一等再進行吧。”
……
2011年5月—2012年1月
於哈爾濱市—三亞市鳳凰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