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前方的空氣忽然變得無比冰冷，腳下的地板開始滲出水滴。兩人麵前出現了一扇古老的木門，門上刻滿了符號，中央是一隻巨大的眼睛，仿佛在盯著他們。
林茉看著那扇門，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準備好了嗎？”
第五章
宋冬平盯著那扇門，手心的汗濡濕了衣料。門上的符號在昏暗中散發著詭異的紅光，仿佛蘊藏著某種未知的力量。中央的那隻巨大的眼睛似乎活了一般，盯得他渾身不自在。
“林茉，這到底是什麼？”他轉頭看向身邊的林茉，卻發現她的神色和往常一樣平靜，甚至有些冷漠。
“這是通往答案的地方。”林茉輕聲說，聲音帶著一絲蠱惑，“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嗎？推開它，你就知道了。”
“你呢？”他低聲問，聲音中透著一絲不安。
“我？”林茉微微一笑，轉身靠在牆上，黑色風衣勾勒出她修長的身體，紅唇輕啟，“我隻負責帶你到這裏，接下來的事，就看你自己了。”
“你在開玩笑吧？”宋冬平有些惱怒，但看著林茉眼底深不可測的寒意，他卻無法再說什麼。
他咬了咬牙，伸出手按在門上。冰冷的觸感讓他忍不住一顫，隨即門緩緩地向內開啟，一陣潮濕的寒風撲麵而來，帶著腥甜的味道。
門後是一條狹長的走廊，兩側的牆壁濕漉漉的，似乎剛被水浸泡過，地麵上滿是積水，踩上去發出刺耳的“啪嗒”聲。走廊盡頭，是一個巨大的房間，牆壁和地板都被紅色符號覆蓋，房間中央有一麵泛著幽光的水池。
水池的表麵平靜得像一麵鏡子，但宋冬平卻從中看到了無數模糊的影子。那些影子扭曲、掙紮，仿佛在水下呼喚著什麼。
“歡迎回來。”一個沙啞的聲音從房間的角落傳來，打破了死寂。
宋冬平猛然轉頭，看見一個女人緩緩從陰影中走出。她穿著破舊的職業裝，臉上布滿水漬，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正是之前的鬼魂。
“你到底想幹什麼？”宋冬平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但卻發現背後是林茉，她不知何時已經跟了進來。
“她是你的答案。”林茉的聲音幽幽傳來，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女人的目光冰冷而絕望，她的嘴唇顫動著，聲音裏滿是怨恨：“宋冬平，你還記得嗎？那些視頻，曾經是你審核過的。”
“視頻？”宋冬平愣住了。
女人緩緩走近，指尖滴著水，聲音低沉卻尖銳：“你以為那些視頻隻是普通的工作？它們是我的生命，是我最後的掙紮！而你，隨意地將它們刪除，像是丟掉一張廢紙。”
宋冬平的記憶逐漸被喚起。他的腦海中浮現出幾個月前的一段畫麵——一段被公司係統標記為“不合規”的視頻，內容是一個年輕女人對著鏡頭哭訴，訴說自己的冤屈和痛苦。她的眼神中滿是絕望，但宋冬平沒有多想，直接點下了“刪除”按鈕。
“是你……”他喃喃道，後背滲出冷汗，“你就是那個視頻裏的女人？”
女人的眼中閃過一抹怨毒：“是我！因為你的冷漠，我的故事再也沒人知道，而我的靈魂，永遠被困在了這片黑暗中！”
“所以，你才糾纏著我？”宋冬平聲音顫抖，試圖後退，卻發現身後的林茉像一堵冰冷的牆壁。
“她不是唯一一個哦。”林茉輕笑著，轉身走到水池邊，指尖輕輕劃過平靜的水麵，水波漣漣，湧現出更多的影像。那些影像中，全是他曾經審核過的視頻，那些被刪除的內容化作一張張扭曲的臉，發出陣陣低語。
“你以為，你隻是審核員？”林茉的聲音低沉而冷酷，“不，宋冬平，你是判官。你的一次點擊，決定了多少人被遺忘在黑暗中。”
“你為什麼知道這些？”宋冬平的聲音已經接近絕望，“你到底是誰？”
林茉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脫下了風衣，露出裏麵貼身的黑色緊身裙。她的身材完美無瑕，但在此刻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危險和神秘。她緩緩走向女人，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憐憫。
“我是誰並不重要。”林茉低頭看著鬼魂，聲音溫柔得像是在哄一個孩子，“你想要什麼？複仇？救贖？還是更多的陪伴？”
女人的身體忽然劇烈地顫抖起來，嘴裏發出痛苦的呻吟：“我隻想要一個答案！我隻想問他——為什麼？”
宋冬平看著鬼魂扭曲的臉，內心被無盡的恐懼和愧疚撕扯著。他想要逃離，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像是灌了鉛，動彈不得。
“你沒有選擇。”林茉回頭看了他一眼，笑容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冷意，“要麼麵對她，要麼……你會成為下一個她。”
“我……”宋冬平張了張嘴，喉嚨卻幹澀得發不出聲音。他一步步挪到鬼魂麵前，深吸了一口氣：“對不起，我不知道……當時我隻是按了個鍵……”
鬼魂的目光緩緩從怨毒變為平靜，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晚了。”
話音未落，她的身體化作一道黑色的水流，猛地衝入宋冬平的胸口。他大叫一聲，身體劇烈地抽搐，隨即跪倒在地。
林茉靜靜地站在一旁，雙手抱胸，冷冷地看著這一切。她的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仿佛早已料到結果。
“他會死嗎？”房間的黑暗中，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不會。”林茉轉身走向水池，低頭凝視著水麵，“但他會明白，什麼是真正的恐懼。”
水池的影像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宋冬平的臉出現在其中，但他的眼神中再也沒有了平日的光彩，而是充滿了無盡的悔恨和絕望。
第六章
宋冬平從地上緩緩抬起頭，雙眼無神，臉色蒼白如紙。他的額頭滲出冷汗，呼吸紊亂，像是剛剛經曆了一場無法言說的夢魘。他的胸口隱隱作痛，像有一股寒冷的力量滲透進了他的身體。
“感覺怎麼樣？”林茉站在他麵前，手插在風衣口袋裏，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嘴角掛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
“她……還在我身體裏。”宋冬平用顫抖的聲音說，手指無助地抓著地板。他感到胸腔深處有一股濕冷的力量，每一次心跳都像被水泡包裹般窒息。
“當然，她已經成為了你的一部分。”林茉的聲音輕柔，卻讓人感到不寒而栗，“你現在，終於體會到了那些你審判過的靈魂的痛苦。”
“為什麼是我？”宋冬平猛地抬頭，眼中帶著恐懼和憤怒，“我隻是個普通人！我隻是……隻是一個審核員！”
“是啊，你很普通。”林茉緩緩蹲下，靠近他，雙眼直視著他的靈魂深處，“可正是因為普通，你才是最合適的目標。誰會在意一個普通審核員的點擊？誰會記得你默默埋葬了多少聲音？”
她的手指輕輕劃過他的臉頰，動作挑逗又令人不安：“你不覺得，這是一種獨特的命運嗎？”
“你到底是誰……”宋冬平幾乎是從喉嚨裏擠出這句話，他的眼神開始渙散，身體因為寒意而微微發抖。
“我是誰不重要。”林茉站起身，雙手抱胸，身影在房間的紅光中拉得修長而迷離，“重要的是，我一直在幫你。”
“幫我？！”宋冬平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這是在幫我？你讓我接觸到這些東西，還讓我被她……她寄生！”
林茉輕笑一聲，慢慢走到水池邊，修長的手指劃過水麵，水波蕩漾出一片片模糊的影像。那些影像全是宋冬平從前的生活：坐在電腦前審核視頻，吃著廉價外賣，孤獨地在燈光下熬夜。
“你的人生有意義嗎？”她忽然轉頭看向他，眼神淩厲，“你每天都在做著機械的工作，審判著那些你並不在意的靈魂。你真的以為，你能毫無代價地度過這一生嗎？”
“你……是鬼？”宋冬平試探著問，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抖。
林茉沒有回答，而是低頭看向水池，嘴角揚起一抹神秘的微笑：“我比鬼更複雜。”
林茉的手在水麵輕輕一拍，平靜的水池突然開始劇烈晃動，裏麵的影像變得更加清晰。宋冬平驚恐地發現，池水中倒映出的不再是他自己的影子，而是一張張模糊而扭曲的臉。
“這些是……”他屏住了呼吸。
“你的作品。”林茉的語氣淡然，仿佛在陳述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那些被你判定為無意義的靈魂，全都留在了這裏。這就是他們的墳墓，而你，是他們的墓碑。”
水池中的影像開始扭曲起來，扭曲成一片無盡的漩渦。漩渦中傳來無數窒息的低語，每一聲都帶著哀怨和痛苦，仿佛無數雙看不見的手在拽著他的靈魂。
“他們想要我……怎麼辦……”宋冬平抱著頭，痛苦地低吼，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大，仿佛要將他的腦袋撕裂。
“接受他們。”林茉輕聲說道，像是在耳邊低語，“這是你的宿命。”
水池的光芒越來越亮，整個房間被紅光籠罩，宋冬平的身體在光芒中顫抖。他感到胸腔內的寒意越來越強烈，那股力量像是要完全吞噬他。
“放棄抵抗吧。”林茉走到他麵前，低下頭，手指輕輕撫過他的臉頰，“接受它，你就能理解這些靈魂的痛苦，甚至……你能掌控它們。”
“掌控？”宋冬平咬牙切齒地問，“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做回你該做的事情。”林茉的語氣變得低沉而蠱惑，“但這一次，不是為了冷漠的規則，而是為了這些被遺忘的靈魂。”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仿佛直接鑽進了宋冬平的腦海。他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麵，那些被刪除的視頻，那些不被傾聽的聲音，像潮水一樣湧來，壓得他喘不過氣。
“要麼接受，要麼被吞噬。”林茉的聲音冰冷，“你隻有這兩個選擇。”
宋冬平的意識逐漸模糊，他的身體被水池中的力量拉扯著，仿佛隨時會被撕裂。他閉上眼睛，感覺靈魂深處傳來一陣刺痛，隨後，一股陌生的力量湧上心頭。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整個房間已經恢複了平靜。水池的光芒消失了，紅色的符號也變得暗淡無光。
他站起身，發現自己的身體輕盈而冰冷，仿佛被洗滌了一般。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手指間隱隱透出一絲幽藍的光芒。
“歡迎回來。”林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宋冬平轉過頭，看見林茉正站在門口，笑容神秘而狡黠：“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那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了。你是他們的主人。”
離開水療會所後，宋冬平回到自己的公寓。房間裏一切如常，但空氣中卻多了一絲濕冷的氣息。他坐在床上，拿出手機，發現屏幕上多了一條未讀消息。
“歡迎加入我們。”
消息的發送者是林茉，但頭像卻變成了一片模糊的水麵。
他盯著這條消息，忽然發現屏幕中隱隱映出了自己的臉。可那張臉卻不像他自己，而是一張蒼白、空洞、滴著水的影子。
“林茉，你到底是誰？”他低聲問。
手機屏幕忽然閃爍了一下，消息消失了，隻留下一個模糊的水漬，像是一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