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身離開，留下一道修長而孤獨的背影，拖鞋輕輕拍打地麵，發出規律的“啪嗒”聲，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第三章
宋冬平坐在沙發上，手裏握著杯熱茶，試圖用溫度驅散心底的寒意。回到林茉的公寓後，他的神經依然緊繃，腦海中反複浮現廁所裏的那麵鏡子和女人的影子。
“還在害怕？”林茉端著一杯紅酒，靠在窗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她換上了一件絲質吊帶睡衣，薄薄的衣料幾乎透明，燈光下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線。裸露的鎖骨與肩膀光潔如玉，肌膚細膩得仿佛能透出血色。
“你剛剛到底看到了什麼？”她輕輕晃動酒杯，紅色的液體在玻璃杯中流轉，像是某種深不可測的暗示。
宋冬平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些：“你真的不知道那是什麼嗎？一個影子，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影子？”林茉笑了一下，笑容中透著一絲讓人不安的冷漠，“也許它隻是想讓你知道它的存在。”
她轉身靠近了他，身體帶著微涼的氣息，散發著沐浴後的清香。她在他旁邊坐下，修長的腿輕輕疊起，裙擺滑落到大腿根部，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
“你不覺得有趣嗎？這座城市裏有太多故事，很多事情你以為是幻覺，其實它們是真實的。”她將酒杯遞到嘴邊，紅唇輕輕抿了一口，“而你，剛好被選中了。”
“選中？”宋冬平看著她，目光下意識地停留在她微啟的紅唇上，“什麼意思？”
林茉沒有回答，而是微微一笑，隨手將酒杯放在茶幾上，身體前傾，柔軟的發絲滑落到他的手背上，帶來一陣細微的癢意。
“說起來，你覺得我奇怪嗎？”林茉忽然抬起頭，語氣輕鬆，卻帶著某種難以捉摸的意味。
“奇怪？”宋冬平被她突然的提問弄得有些措手不及，“為什麼這麼問？”
林茉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用指尖輕輕撥弄著自己的發尾。她的目光飄忽不定，仿佛在回憶什麼，又仿佛在試探著他的反應。
“有時候，我會做一些連自己都覺得奇怪的事。”她緩緩地說道，聲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語，“比如，晚上醒來時，發現自己站在窗邊，看著對麵的一扇窗戶發呆。明明我不認識住在那裏的人，但我就是覺得……那裏有什麼吸引我。”
她的手指在沙發扶手上輕輕滑動，仿佛無意間勾勒出某種符號。宋冬平的目光被她的動作吸引，發現她的指尖竟然有些微微的濕潤，像是剛從水中撈出的一樣。
“林茉……”他試探著問道，“你有沒有覺得，最近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
林茉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起頭，用一種讓人心悸的目光看著他：“特別的事情？像廁所裏的影子，還是你手機裏的那些語音？”
她的嘴角浮現出一抹微笑，但那笑容讓宋冬平感到毛骨悚然。他不由得向後靠了靠，想要拉開些距離，卻被她輕輕按住了手腕。
“別害怕啊。”林茉的聲音柔得像水，“你想知道什麼，我可以告訴你。”
就在這時，宋冬平的手機突然亮了起來。他低頭一看，是一條微信語音消息，發送者的頭像是一片模糊的水漬。
“放開我……”語音中的聲音斷斷續續，像是被水浸泡過，傳來一陣陣沉悶的回響。
“怎麼了？”林茉依然保持著笑容，但她的目光落在了手機屏幕上，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波動。
“又是這些語音。”宋冬平低聲說，聲音裏透著壓抑不住的恐懼。他按下了播放鍵，語音中的聲音立刻充滿了整個房間。
“……我……還在這裏……你逃不掉……”
聲音斷斷續續，仿佛是從水底傳來的窒息低語。林茉歪著頭聽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它好像很喜歡你呢。”
“喜歡？”宋冬平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你不覺得這些東西很恐怖嗎？”
林茉聳了聳肩，站起身，光裸的雙腳踩在地毯上，顯得格外安靜。她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月光透過玻璃灑在她的肩膀上，為她的輪廓鍍上了一層冷色的光輝。
“恐怖？”她輕聲重複了一遍這個詞，“也許吧，但你有沒有想過，它們的出現，也許隻是為了告訴你一些事？”
她轉過頭，看著宋冬平，眼神中多了一絲戲謔：“你害怕，是因為你不明白它們。但如果你知道了所有真相，說不定會覺得它們很可憐。”
接下來的時間裏，林茉變得格外安靜。她站在窗前，長時間地凝視著窗外，而宋冬平則坐在沙發上，握著手機，心亂如麻。
“我有個問題。”過了很久，宋冬平終於開口，聲音有些嘶啞。
“什麼問題？”林茉沒有回頭，聲音帶著一絲飄忽。
“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他的話說出口後，連自己都覺得有些後悔，但他還是硬著頭皮繼續道，“關於那些語音，關於廁所裏的影子，還有……你自己。”
林茉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她轉過身，走回沙發旁，在他身邊坐下，身體幾乎貼著他，溫熱的氣息拂過他的耳側。
“我知道的，可能比你想象的還多。”她的聲音低得像是呢喃，又像是某種深沉的警告，“但有些事，你最好不要知道。”
她伸出手，輕輕地按住他的胸口，微微俯身靠近。她的嘴唇幾乎貼上了他的耳廓，用極低的聲音說了一句讓他頭皮發麻的話：
“因為，有些真相，知道了就無法逃避。”
就在這時，林茉的手機響了一下，她低頭看了眼屏幕，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她站起身，表情冷得像冰。
“我還有點事，你早點休息。”她轉身走向臥室，身影消失在門後。
宋冬平盯著她的背影，腦海中充滿了疑問。他低頭看著手中的手機，屏幕上那條語音消息依然靜靜地躺在那裏，仿佛在等待著他。
最終，他按下了保存。
第四章
宋冬平再次從噩夢中驚醒。夜已深，他的房間籠罩在一種奇異的寂靜中，連窗外的風聲都顯得遙遠。他看了一眼手機，發現屏幕上靜靜地躺著一條未讀微信語音，頭像依然是那片模糊的水漬。
“為什麼又是你……”他低聲喃喃，指尖顫抖著點開了語音。
“回來吧……我們還在等你……”
語音中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沙啞，但這次卻夾雜著明顯的水聲，像是某個水底深處的窒息之音。他忽然感覺房間裏濕氣加重，空氣中彌漫著若有若無的腥味。
“這到底想讓我做什麼？”宋冬平喉嚨發緊，語音剛剛播放完畢，屏幕上又彈出一條信息，隻有幾個字：
“水療會所。”
他愣住了，腦海中浮現出那處廢棄的地方，那個城市邊緣的死角。幾秒鍾後，他撥通了林茉的電話。
電話那頭響了幾聲才接起，林茉的聲音低啞而慵懶：“這麼晚了，想我了？”
“你……你知道廢棄水療會所嗎？”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但顫抖還是暴露了他的緊張。
林茉沉默了一下，隨後笑了笑：“當然知道，你打算去那裏？”
“它在召喚我。”宋冬平下意識地說出這句話，隨即為自己的用詞感到荒謬。
“好吧，那我陪你去。”林茉的話聽起來輕鬆而隨意，卻讓人無法拒絕。
午夜時分，宋冬平和林茉站在廢棄水療會所的大門前。月光慘白，將會所的外牆照得更加破敗不堪。斑駁的牆壁上，隱約能看到曾經奢華的裝飾，而現在卻滿是裂紋和苔蘚。鐵門半掩，縫隙間吹出的冷風帶著令人作嘔的潮濕氣息。
“真是個好地方。”林茉微微一笑，聲音中透著一絲嘲弄。她穿著一件緊身黑色風衣，雙腿修長，腳踩一雙尖頭細高跟鞋。每一步踏出都帶著一種從容的優雅，但在這種環境下，她的從容顯得更加不合時宜。
宋冬平沒有回應，手心的冷汗讓他握緊了手電筒。兩人推開鐵門，踏入了這片死寂之地。
會所內部更顯詭異，蒸汽管道的殘骸橫亙在地麵，牆壁上掛著破裂的鏡子，反射出模糊的影像。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硫磺味，池水的味道仿佛從地底深處湧出。
走廊的盡頭是一個大型泡池，池水已幹涸，池底布滿了深褐色的汙跡。忽然間，一滴水從天花板上滴落，在池底激起一陣細微的回響。
“這地方好像活著。”林茉輕聲說道，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宋冬平環顧四周，忽然發現牆壁上布滿了紅色的符號，和網吧廁所裏見過的那些一模一樣。符號在昏暗的燈光下微微閃爍，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其中流動。
“有人來了……”一道沙啞的聲音從走廊深處傳來，聲音低沉，仿佛帶著水泡在破裂。
宋冬平猛地轉頭，發現走廊盡頭的黑暗中站著一個模糊的人影。她的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穿著一件破舊的職業裝，身體搖搖晃晃，像是隨時可能倒下。
“你是誰？”宋冬平試圖鎮定下來，但聲音還是泄露了他的恐懼。
女人沒有回答，隻是一步步向他走來。每走一步，地板上便會留下一個深深的水印，水滴從她的袖口和裙擺不斷滴落。
“她好像很喜歡你。”林茉的聲音輕飄飄地傳來，她站在宋冬平身後，似乎並不打算出手幫忙。
女人越走越近，終於停在了離宋冬平不到兩米的地方。她緩緩抬起頭，一雙空洞的眼睛中滿是黑色的液體，嘴唇微微張開，吐出一句讓人頭皮發麻的話：
“還記得我嗎？”
“你不打算幫忙嗎？”宋冬平扭頭看向林茉，幾乎是吼出來的。
林茉聳了聳肩，走上前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鬼魂，眼神中沒有一絲懼意，反而帶著一種冷淡的輕蔑。
“你們這些東西，真的很煩人。”她輕聲說道，聲音中透著一種奇異的寒意。
鬼魂似乎被她的語氣激怒，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整個人突然變得模糊起來。她的影子像是一灘水跡，迅速擴散到地板上，然後又從地板中冒出來，直撲向林茉。
林茉卻不閃不避，伸出手指輕輕點了一下鬼魂的額頭。那鬼魂的身體猛然停住，隨即像是被什麼東西吸走了一樣，逐漸消散在空氣中。
宋冬平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腦海中充滿了疑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林茉轉頭看著他，笑容中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意：“別問我這些問題，你隻需要知道，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兩人繼續向會所的深處走去，牆壁上的符號越來越密集，紅色的痕跡仿佛在流動，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這些符號……到底是什麼意思？”宋冬平忍不住問。
“它們是通道的標記。”林茉的回答輕描淡寫，但卻讓人無法忽視其中的分量。
“通道？通往哪裏？”宋冬平的聲音有些顫抖。
林茉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靜得可怕：“通往它們的世界。而你，很快就會知道，為什麼它們會找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