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外的雨淅淅瀝瀝的下著，雨水滴落在青色瓦楞上順著瓦片成串的落下，落在石階上，濺得屋廊濕了一地。
又是一聲驚雷，響徹了整個帝都上空。
洛初一滿頭是汗的從床上蹭得一下坐了起來，深吸著空氣，額上的汗珠順著偏白的臉頰滴落下來，雙手緊緊的抓住蓋在身上的薄被，指節泛白失了血色。
又是這夢。
藏頭藏尾的夢，逃竄在如迷般的地宮之中，還有個拿著滴血彎刀的黑色背影。
屋內還點著油燈，昏黃的暖光照在她的臉上，沾濕了汗水的發絲淩亂的垂著，在臉上成了斑駁影子。
門外邊傳來輕聲拍門的聲音，“小姐，小姐。”帶著隱隱的擔憂，“小姐可是又夢魘了？”接著又推了幾下門，“小姐開開門。”
聽了青鳶的聲音，洛初一才斂了心神，雙手從臉頰上滑下，露出一雙幽深冷然的眸子，偏頭看了眼圓桌上燃著的油燈，火芯忽閃忽滅，卻是這黑夜中唯一的光亮。
門外邊的聲音還在繼續，“小姐可還好？”
青鳶在隔壁的茶間裏打地鋪，許是聽見了她的聲音才進來的。
自洛初一半月前被接回相府，青鳶就一直在身邊照顧著，就算府內風向凸顯，這丫頭還是一直盡心照顧著，這讓她甚是懷疑。
洛初一張了張嘴，覺得喉幹啞得很，說不出話來，偏了偏頭，眸光落在了圓桌上的茶壺上。
掀開搭在膝上的薄被，雙手撐著身子側過身下了床，顫顫巍巍的起身走向圓桌，伸手朝瓷白茶壺摸去，剛靠近又猛地縮了回來。
左右看了一眼，又轉身朝床榻走去，從枕頭下掏出一副綢布製成的手套，然後將自己修長白皙的五指伸了進去，動作緩慢卻優雅，透著些貴氣。
門外的聲音依舊不斷，“小姐可是起來了？”
初一迅速帶好手套，緊閉的門扉前走去，速度很快，並不像閨閣小姐走路那般秀氣。
伸手將門栓抽掉，抓住門上凸出的把手將門打開，便看見長了張平凡無奇的臉上掛著擔憂的青鳶又抬起了手，見她開了門，立馬開口道，“小姐，你可是又做噩夢了？奴婢準備了安神的茶，小姐可要喝一點？”
洛初一搖了搖頭，嚅了嚅唇，發出輕微的聲音，又咽了咽喉，這才緩緩開了口，隻是聲音有些啞沉：“不用了。”
往日裏青鳶來敲了門，總會進來站會兒，是以她並未關門攆人，轉身便進了裏屋，坐在圓桌旁倒了盞茶水，水早已涼了，但她卻絲毫不在意，端起來小飲了一口，潤了潤喉。
“小姐，這茶涼了，喝了對胃不好。”青鳶說著就要將茶壺提起，“奴婢去換壺熱的。”
洛初一抬手按住青鳶的手，斂眼看了眼青鳶的手，手指有些粗，掌心帶著老繭，做慣了粗活兒的手。
她清楚，青鳶隻是個普通人，她被折磨訓練了二十年，卻被自己的手給毀了。想著又看著自己帶著手套的手發怔。
青鳶見她清麗秀美的臉上帶著幾分痛意，慌忙問著：“小姐，怎麼了？”
洛初一回神，“沒事。”又收回了自己的手，“夜深了，不喝了，我隻是潤潤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