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為南陽而猖狂(代後記)(1 / 1)

雖然和出走南陽的其他人一樣,我也是個被南陽遺棄的人,至今仍遊離在城市的邊緣,寄宿在都市的屋簷下。但俗語說:狗不嫌家貧,兒不嫌母醜。我寫南陽,就著實有這種心態。我也有憤懣和不滿,有時甚至抱怨地想:也許這座城市遺棄的,正是她的最了不起的優秀兒女,誰拋棄他們,誰將受到懲罰。

南陽在曆史上,有著輝煌的過去。曾是楚的始都和發祥地,更湧現出許許多多的大人物和大事件。僅人物,二十五史中,有記載和傳記的就達八百多人,還不算近現代。作為中原區域的河(黃河)之南,水(漢水)之北,南邊與長江流域接壤,北邊與大中原連為一體,這裏曾是極重要的戰略要地,曆來是兵家必爭之地。戰爭使這裏的故事驚天地泣鬼神,更成就了赫赫有名的曆史人物甚至帝王將相。南陽的“四聖”和光武帝劉秀,便是這裏的驕傲。而到兩漢時期,南陽更是耀眼得不得了,是全國五大都會之一,“遊戲宛與洛”,甚至排名都在皇都洛陽之前,猶如現在的上海與北京。就是到了鼎盛璀璨的唐代,恃才傲物的大唐詩人李白也五六次親曆南陽,發出“此地多英豪,邈然不可攀”的感慨。

可見,南陽的燦爛過去和“曆史文化名城”不是胡吹海侃花錢買來的,而是南陽人用智慧和真槍實彈拚搏來的。

我生於斯,長於斯。近五十年的生命曆程,一半喝著唐河水,一半喝著白河水,但唐河、白河,從源頭上說,都是伏牛山的生命汁液孕育的,所以,我愛南陽,更愛我的家鄉南陽。但愛之愈狠,痛之愈切。我說“南陽是一座有隱痛的城市”,這隱痛,來自於後人對南陽曆史的淡漠麻木;來自於南陽從帝都繁華淪為農耕文明的破敗心態;來自於外來執政者對南陽豐厚文化和文明的膚淺解讀;來自於盆地意識和豐腴之地造就的小農意識和自我滿足……

我想流淚,為南陽曾經輝煌的暗淡,曾經光芒的隕落,曾經智慧的消減,更為南陽自然環境的破壞和人文精神的衰落。“為什麼我的眼裏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的深沉”。詩人作家,應是南陽有識之士的知音。

我把新出版的這部散文集子定名為《山之南水之北》,既是區域提醒,更是期望。

集子中的人和事,曆史的,都是對時光的追溯與回望,現實的,都是我的親曆和交往;而那千年的月光,亙古的太陽能否把古人和往事激活並照亮,則要看南陽和後來者的心胸及氣量。在這物質洪濤泥沙俱下的時代,也許誰也不該埋怨誰,正如傅雷在上世紀40年代所說:“社會的腐敗,不是一個局部的病象,而是社會上每個細胞都不健全的後果。”

聖人已逝,白河湯湯。南陽,是一脈的薪火相傳,還是斷流夭殤,同是這一輪千年的明月,同是這一方青山綠水,問題和答案,都折射在未來的屏幕上。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魯迅這低沉的呐喊,在今天南陽人的行動中,仍有著振聾發聵的力量。

南陽,因你的美麗與輝煌,我將自信而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