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澤忽的盤腿坐下,仰頭看著慶帝,衣擺在他周圍形成了一個圓圈,“我從前總在想,你為什麼總是讓我和承乾爭鬥,為什麼要把我當磨刀石,為什麼要把我當一個棋子,為什麼同樣是你的兒子要被放棄的是我。”
“現在我不會這麼想了,因為我發現我錯了,”李承澤直視著慶帝,眼神中帶著嘲弄,“你不是人,但也不是一個畜牲,因為畜牲還知道虎毒不食子,而你卻不知,你是一個怪物,人怎麼能讓怪物長出心髒,理解自己?所以我不在想那些問題了。”
聽著李承澤這一番大逆不道的言論,在場的人隻覺得他瘋了。
範閑不可置信的看著李承澤,什麼叫慶帝讓他和李承乾爭鬥,什麼叫磨刀石,什麼叫棋子?難道不是他自己想要皇位的嗎?!
範閑望著即使是坐著,背也依舊挺直的李承澤,很想抓住他的衣領問他說的那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但他不能這麼做,於是他隻能忍著。
慶帝看著李承澤,往日那個看見他就會眼中帶著恐懼,恨不得把頭埋進地裏的小石頭不見了,現在的李承澤抬頭看著他,眼神中隻剩下嘲諷,望著他那一身白衣,隻覺得他要給自己守孝一般。
對於在場人的想法,李承澤是不知道的,他也不想知道,他隻覺得他此刻痛快極了,慶帝一直以來隱藏在明君下麵的醜惡嘴臉就這麼暴露在他的兒子們麵前,此刻怕不是要氣炸了吧。
李承澤望著慶帝,看到了他深埋眼底的怒意,他笑了,不再是偽裝的微羞的笑,而是發自內心的笑,他笑的很大聲,像是要把這輩子所有的笑在這一刻笑完,過了好久他才停止笑聲。
李承澤抬手,抹去眼角因為大笑沁出的淚,他的表情重新變得平靜。
瘋了,真的瘋了,在他身旁聽著他那毫無顧忌大笑的李承乾恨不得去捂住他二哥的嘴讓他不要再說了。
“我本來不想回來的,”李承澤麵無表情的說了句,“但我有句話,總想當麵跟你說。”
李承澤一字一頓道:“鰥寡孤獨。”
四個字砸的在場人心頭一顫,一個茶盞被丟了下來,砸在李承澤額角,鮮紅的血液從他的額角滴落,落在雪白的衣服上,像是盛開的梅花。
範閑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陛下,二殿下從江南回來得了失心瘋,這些話並不是他的本意啊!”
李承澤沒有想到最想讓他死的範閑會給他開脫,詫異的回頭望向他。
李成儒在此刻也反應過來,立馬跟著道:“父皇,二弟他得了失心瘋,這些話不是他的本心。”
“失心瘋?”慶帝聽到兩人給李承澤開脫的話,氣笑了,“你們睜眼看看,他哪裏像是得了失心瘋的樣子?”
“父皇,二哥他不是故意的,他是真瘋了。”李承乾也開口替李承澤求情。
慶帝看著他們兄友弟恭的模樣,眼神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