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音就這樣淡然的說道:“被我殺了。”
好像在陳述今天的天氣很好,牆邊的柳樹又抽出了新芽,簡簡單單的陳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一樣。
霍公子慘笑了起來,道:“你知不知道,人死了,就再也活不過來了。那是你姐姐啊,你親姐姐啊,你怎麼能這樣,怎麼這樣……”說到後來已是低不可聞,卻能讓人感受到這個昂藏男兒心中的哀痛。演武場上的霍家子弟若不是礙於家規,早就衝了上來。
顧音卻不為所動,反問道:“她設了圈套要害我,也付諸了實踐,我為什麼不能殺了她?”
霍公子怒道:“她一個弱女子能害了你什麼!”
顧音又解釋道:“她串通了表兄,想設計我替她嫁過去。”
“那你也不用就殺了她啊……”想來是自知理虧,霍公子的聲音也低了下來。
顧音繼續道:“想來你也知道名節對女子的重要,若要是我並不會功夫,這後半生豈不就被她所陷害了麼。”
霍公子抽出腰間佩劍,雙手握住劍柄,劍尖朝地,對顧音鞠了一躬,說道:“縱使顧二姑娘有種種不是,在下也不能就這樣什麼都不做。霍家第七代子弟,霍風浩,請姑娘指教。”
圍觀的霍家子弟見此俱是大驚,要知道這是末學後進向前輩求教時候才會用的禮節。有那機靈些的隨從,已經朝著演武場外跑去,想是通風報信去了。
顧音也轉過身來,抱拳正色道:“散人,顧音。”
這卻是極為正式的應下了霍風浩的求戰,顧音亦是學了劍的,自要按著規矩行事。
這無規矩不成方圓,若不誠於劍,又怎麼可能精於劍。
隻是顧音的規矩也隻是自己從那書上看來,學了個半懂不懂。她卻不知道,這一禮,已是在圍觀人的眼裏坐實了她自認對於霍風浩而言,她是處於前輩的地位。
霍公子雖是含憤而戰,但也無法對一個看上去隻有十三四歲的少女下殺手。顧音功力雖精,但並未和人實戰過,又不願動用煉氣期才有的手段,隻靠一對肉掌對敵。因此,一時間兩人竟是打了個旗鼓相當,煞是好看。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遠遠的一道洪亮的聲音傳來:“不知是何方高人,竟來我這小小霍家做客,不才有失遠迎,還望尊客恕罪。”
顧音心下微惱,當真是打了小的來大的,今日說不得是要和這霍家家主做過一場了。當下也不多話,反手一道勁氣,將那霍公子連人帶劍拍到了演武場邊的大樹上。真個是應了打人如掛畫的訣要,那霍公子竟是在樹幹上貼了有兩息的時間,才從樹幹上脫落下來。
那霍家子弟忙湧了上去,生怕霍公子出了什麼不測。
顧音卻是沒下死手,畢竟這霍風浩行事雖有些迂,但卻頗為正氣,行事也是堂堂正正的風格,不是那等蠅營狗苟之輩。若是換了個紈絝子弟遇上這事,說不定便會叫人上來群毆甚至偷襲,若真是那樣,顧音也不介意多送幾個人上路。
那剛進演武場的霍家家主見愛子被人打得貼在樹上,不由得冷哼一聲,幾個提縱就竄到了顧音的身前,不滿道:“姑娘當真是好手段,不知我兒是何處得罪了姑娘,老夫在此替他賠罪了,但姑娘今天卻也得給老夫一個交代。”
顧音細細的感應了下,見這霍家家主身上的氣息,隻不過將將進入煉氣一層初期的樣子。比起顧音來那自是差了許多,但顧音想到這畢竟是自己第一次和煉氣期的修真者交手,亦是不敢大意,便從頭上抽出了竹簪化作長劍的樣子,持劍以待。
霍家家主見得顧音手段,臉色大變,拱手一禮道:“大榮城霍家,霍正武,得罪了。”
顧音劍尖斜指向地,做了個起手式道:“散人,顧音。”
這卻是平輩之間的禮節了,那尚在場邊的霍家子弟俱都是交頭接耳,紛紛猜測著這和已經進階武道先天的家主平起平坐的顧姓少女究竟是誰。卻原來這霍家家規嚴厲,剛才顧音和霍風浩說了那半天,竟是無一人敢偷聽他們談話的內容。
猜測間霍正武和顧音卻已是戰了起來。
那霍家家主用的是一柄陌刀,刀行厚重,這霍家家主行動間更是大開大合,頗有些一力降十會的味道。顧音所持的卻是一柄竹劍,劍走輕靈,竹劍亦是輕巧之物,她便行的是遊鬥的策略。在旁觀的人看來,顧音便像是那狂風大浪間的一艘小舟,雖看著萬分凶險,可她卻在這刀光間自如穿梭,每每化險為夷,分毫不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