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正武領著周大先生和顧音到了會客廳後方才坐定寒暄幾句,霍家的下人就陸陸續續的把菜端了上來。
這東臨國實行的是分餐製,就和顧音前世的唐朝以前差不多。
其實這分餐製本就是中國古已有之,唐代之後才漸漸為共餐製所取代。可笑的是到了顧音穿越那個年代,竟有些人用分餐製來證明西方文明的優越性,還振振有詞的宣稱這樣是摒棄陋習。殊不知正是因為文明的進步,高桌大椅的出現,改變了人們席地而坐的習慣,之後才漸漸的改分餐為共餐。可縱使如此,在某些場合也依然會使用分餐製,就像那紅樓夢裏麵,一人一席,就連酒具也是一人一套。
顧音看著霍家訓練有素的婢女們快速卻又安靜的上著菜,不由得自嘲的一笑,倘若自己當時也是穿越到仆婦的肚子裏,又沒有了這修煉的機緣,說不定現在也是在哪戶人家當著婢女吧。不過其實能當上婢女,也已經算是這個時代的女子一條還算不錯的出路。倘若是投生到了農家,能吃得飽就已經是一種奢望。顧音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些,自顧自的斟滿了酒杯,舉起來遙祝了周大先生和霍家家主後,一飲而盡。
霍正武笑道:“沒想到顧姑娘竟也是愛酒之人,我這酒可是用那三濾三澄的法子做出來又陳了十年,這大榮城裏再沒比這更好的酒了。”
顧音其實並不擅於飲酒,剛才也隻是有感而發,現下已是有些醺然。雖然她心裏清楚,用內息可以輕鬆的驅掉酒勁,可她並沒這麼做,而是側著頭笑著對霍正武說:“嗬嗬我喝過比你這個要好一百倍的酒,來我教你,用那蒸餾的法子。這酒和水的沸點不同,控製好溫度就能很輕鬆的釀出高度酒,而且清澈透明,比你這個好看多了。”
霍正武雖聽不懂什麼叫做沸點,但也聽得懂是控製好溫度用蒸的法子來釀酒。他本就是好酒之人,當下更是大喜過望,連連的朝顧音勸酒,好多聽兩句。
周大先生饒有興趣的看著顧音大著舌頭被霍正武套話,不時還撩撥上兩句。
顧音越喝,心裏卻越是清冷寂寥。就像分裂成了兩個不同的人,一個醺然不知歸處,一個冷眼端看世情。
再是熱鬧的場麵,終究是回不去了,回不去那個車水馬龍流光溢彩的世界,再也見不到那些熟悉的人,熟悉的景。
霍園雖好,終非久戀之鄉。
思及此,顧音隻覺興意闌珊,用內息驅散了酒意之後,任憑霍正武再勸,也再沒動過酒杯。
周大先生見此,也不再飲,擲了酒杯道:“霍家小子別鬧了,過來聽老朽跟你們說點故事。”
霍正武當即斂了醉態,畢恭畢敬的站了過去。
顧音心下微凜,原來真的有些醉的,不過自己一人罷了。
周大先生用手比劃了這整個廳堂,說道:“我們現在生活的這土地,就是中州。”說完又指了指麵前的桌案,說道:“我們所屬的西齊國,跟中州比起來也就是一個桌案罷了。”
顧音奇道:“那這大榮城就是桌案上的盤子麼?”
“桌案上的盤子也就是這臨海領。”周大先生瞪了顧音一眼,道:“大榮城不過是這盤子裏的一粒碎肉罷了”
霍正武解釋道:“大榮城不過是臨海領的一個下等城,臨海領是西齊國的一個部分罷了。”
顧音這時才對自己所處的這個世界有了個大體的印象,卻原來是如此的廣闊,便笑道:“既是如此,那愚有生之年,定要將這中州都走上一遭。”
周大先生嘲道:“隻怕還沒走完,就已經沒時間了。”
雖是嘲弄顧音,但方一提到這個,霍正武和周大先生的臉色都暗沉了下來。
“小丫頭其實還真有可能做到這一點,我們應該是沒機會了。”周大先生歎道:“我四十五歲方才踏入先天,蹉跎了二十年也不過才煉氣四層,再有八十五年就是壽元大限,此生看來是無望築基了。”
霍正武也歎道:“我年少時候以為自己天資過人,卻沒想到在煉精化氣一關上卡了整整十年。眼下也不求能築基,隻求犬子能比我走得更遠就是了。”
周大先生又說道:“小丫頭你應該就是先天靈根,所以才會這麼快就修煉到了煉氣期。但也要記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切莫要狂妄自大。我當年踏入過西齊國,才真算是開了眼界,甚至有的門派,有著金丹真人坐鎮。可要是進入這些門派,要麼是三十歲之前進階煉氣期,要麼就是煉氣七層以上去擂台上走一遭。你到時候肯定是能加入這些名門大派的,隻希望你莫要忘記,你是這大榮城出生的,老朽就與有榮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