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疑惑的問道:“你以前不是一直都很看重萬家這個小兒子的麼。”
宋方冷笑道:“那是以前,現在他可不是萬家的小兒子了!”
張老拐杖一頓地麵,這浮在半空的景象就分化作了兩團更小的光影,卻是兩個顧音她們不認識的中年男女。
張老細細一看,也苦笑道:“原來卻是老爺流傳在外的血脈。說來也是,若是少爺將他過繼了來,卻是亂了輩分。”
“這萬家的媳婦,當年可是我母親的陪嫁丫鬟。母親當時說是開了臉給先父做了通房,可先父卻說著要一心一意,拒絕了先母。母親這才將這丫鬟配給了萬家,過得幾年才生了這個小子。”宋方冷著臉,繼續說道:“我還納悶為什麼父親在的時候特地教了他練武,當時還以為是為了給我留下點會武功的人手,現在才知道原來是這樣……”
終是為尊者諱,宋方沒繼續往下說,但這隻言片語,也足夠眾人得知其中實情了。
顧音也不理會一臉陰沉的宋方,對著張老說道:“宋方我這便帶走了,之後的事情,張老自己處理就好。”
張老苦笑著點了點頭。
這世間的男子,情到濃時許下的誓言,難道還能當真麼。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也就是女人才會自欺欺人的相信著。
但經此一事,宋方勢必會對宋父有所抵觸,因而更為依賴亦父亦仆的張老。可顧音卻明白張老的忠義是獻給了整個宋家,而不是為了宋方一個人。所以就算是宋方對那個孩子有著說不清的敵意,他也不會做任何危害宋家的事情。本來宋方還必須留在這裏捧靈摔盆直到宋父入土,但宋父既是有了第二個兒子,那宋方確實也是可有可無的了。所以不如第一時間把宋方帶走,也免得再生事端。
反正張老的誓言也隻是對著宋家,並沒有限定是宋家的嫡支還是旁支。在他看來,但凡是宋家的血脈,都是他保護的對象。
待出得宋家,都快走到商隊落腳的客棧了,宋方這才緩了過來,苦笑著對顧音施了一禮道:“剛才真是讓仙子見笑了。”
顧音搖了搖頭道:“本就不是你的錯,這件事以後不用再提。”
正自思索著的齊雲鸞愣了一下後,方才遲了半拍的說道:“宋大哥還是向前看的好,倒是我還不大明白剛才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可能突然就一步登天了呢。”
顧音並不正麵回答,而是反問道:“那你願意這樣一步登天麼?”
齊雲鸞想了想,終是堅定的答道:“我不願意!”
顧音笑道:“這就對了,因為你沒經曆過內心的拷問,和堅定不移的深信,是沒有辦法走上神道的路子的。就連張老,在最後一步之前,我也不確定他能不能成功。”
本是笑著聽二人對話的宋方一驚,忙問道:“那既然顧仙子沒有把握,又為何就那樣做了呢?要是張管家,哦不張老退縮了那怎麼辦?”
顧音奇怪的看了宋方一眼,道:“他退縮了不就可以去你給他買的宅子頤養天年了麼。”
宋方這才反應了過來,笑道:“是我沒轉過彎來。對了,前麵那間就是商隊落腳的客棧。之前我就已經吩咐人給李掌事送去了拜帖,待會兒直接過去就行了。”
到得客棧門口,果然有商隊的隨從正等候著,見三人到來,便帶著三人去了上房。
進得屋裏,隻見得一個穿著綢緞的富態中年男子正坐在椅上把玩著一個小小的鼻煙壺。
聽得有人進來,這中年男子抬頭一看,也不站起來,隻說道:“原來是宋公子來了啊,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對了,還沒有請公子節哀呢。唉,宋先生本是有機會踏入武道先天的,怎奈何英年早逝,真是天妒英才啊!”舉止間竟是完全看不起宋方的樣子。
說來也是,宋方的地位純是靠著家世而得來,可宋家的武者已經死了個幹淨,留下個不能習武的宋方,也難怪別人會瞧不起。
宋方臉上閃過微怒的神色,旋即笑道:“家父已矣,我們還是得繼續活下去才是。”
中年男子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既然宋公子想得開,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顧音笑著插話道:“掌事的莫要忘了,這地可是已經叫了宋家鎮。”
見是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說話,李掌事臉上浮現出不耐的神情,正待嗬斥,突然明白了顧音話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