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來,顧音幾若融入了風裏,就連從晨起的鳥兒身邊擦過,也未曾驚起一聲鳥鳴。天剛擦亮的時候,她便遠遠的看見了一個鎮子。隻是低頭看了下身上破爛的裏衣,顧音複又往剛路過的一個廟宇那邊走去。
這廟宇雖有些破舊,但四周俱都打掃得幹幹淨淨,想來應該是有人住的。
顧音轉了轉,便到了這寺廟的後院,而這牆自是如同虛設。方一進去,顧音就取了那晾在院中竹竿上的一件緇衣穿在了身上。可當她往袖口掏去,準備留點銀子在地上的時候,就不由得尷尬的苦笑了起來。
她此時身上卻隻剩下了幾十枚靈石和兩粒竹實。而原來僅有的幾張銀票,卻是因為沾上了血漬被放在了原來那件襦裙裏麵。襦裙都丟了,那銀票自然也是沒了。而靈石又不是凡人能用得出去的,說不定留靈石給他們反而會害了他們。這世間就是這樣,若是窮人莫名的得了貴重之物,不說常人會眼紅,那心思不純一些的,甚至會莫名的嫉恨起來。
“好哇!居然有小賊來我們這裏偷東西!”就在顧音一籌莫展之際,一個略帶著點稚嫩的聲音在她的背後響起。
顧音雖早就聽到有人過來,可卻不願一走了之。要知道,若是取了衣服留下銀子那還算是一樁趣聞,而要是什麼都不留,便是做賊的行徑了。
“抱歉。”顧音轉過身,坦坦蕩蕩的看著對麵作沙彌打扮的小孩說道,“隻是我並未想偷東西。”
這小沙彌的眼珠滴溜溜的一轉,說道:“那好啊,這緇衣就收你兩錢銀子,這價總不能算是我在坑你吧?你隻要交了錢,那就不算是偷了。”
“但我現在卻也沒有銀兩。”顧音苦笑著說。
小沙彌瞪了顧音一眼,嘟囔道:“還說不是來偷東西。”
見顧音無言以對,沙彌便說:“算了,你跟我去見師父吧,看師父怎麼說。”
顧音雖是尷尬,也隻得跟在了沙彌的背後去了正殿。隻見那正殿門臉光禿禿的,竟連個楹聯也無,真個是落魄至極的樣子。
進得殿後,隻見得一個尼姑正背對著他們做著早課。
等了片刻,這尼姑轉過身,看上去雖是六十出頭,但仍精神奕奕不顯老態。
這老尼笑道:“出什麼事了麼。”
那沙彌瞪了顧音一眼後,方才說:“師父,剛才我看見這位女施主在咱們院裏鬼鬼祟祟的,還穿著你的衣服,肯定是來偷東西的。”
那老尼轉向顧音,問道:“姑娘可是有什麼不便之處麼?”可還未說完,這尼姑似是看見了顧音頸側尚還留有幾分痕跡的傷口,目露悲憫之色,歎道:“女施主這一路受苦了。”
顧音忙解釋道:“師太誤會了,我並不……”
話還未說完,那沙彌就搶著說道:“你不是來偷東西的那你拿錢出來啊。”
那尼姑輕咳了一聲,止住了沙彌的話頭,說道:“還不快去給這位姑娘收拾屋子?”
那沙彌聞言便一溜煙的跑了出去,見得沙彌出去,這尼姑又對著顧音說道:“姑娘莫要擔心,沒人會來我這寺裏抓人的。”
見得顧音疑惑的表情,尼姑便指了指從顧音領口露出來的幾可稱為布條的裏衣,說道:“我待會兒會給姑娘送兩套新的裏衣過去,隻姑娘莫要嫌棄粗鄙才好。而且我那徒兒都已經去給你收拾屋子了,姑娘你就莫要拒絕了吧。”
顧音見這師太一番赤誠,隻得點點頭應了下來道:“那便多謝師太好意了,隻不知道該如何稱呼?”
“你就叫我淨慧師太就好了。”這尼姑笑道。
等顧音安置下來的時候,已經將近傍晚,這一師一徒卻是替她把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了。淨慧師太自不用說,就連那小沙彌,卻原來也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聽淨慧師太說顧音可能是逃出來的之後,裝作不屑的樣子遞了兩個又白又胖的大饅頭給顧音做午飯,可自己卻隻啃了個窩頭。顧音心下感動,可又不忍拂逆了他的好意,便都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
這次確實是欠下人情了,顧音盤坐在床上,靜靜的想著。
本來她還打算等用靈石換了錢就悄悄的離開,可真當她打算修煉一二的時候,卻發現經脈卻顯得有些脆弱不堪。想來也是,當時她急著補充內息,一口氣吃了太多竹實,又怎麼可能會沒有後遺症。幸而她後來並未激戰,否則若要是經脈斷裂開來,就不是短短幾天就能好轉的了。